血不斷從他口角溢位。
可是,他的一雙亮晶晶的眼睛,卻焚燒著最強烈的恨意,像一隻小小的獸。
他死死地盯著殷獨賢。
殷獨賢依舊在笑,他的唇,抿成一條細線,凌遲著每個人的神經:“皇上,請下旨吧。”
“下旨?”容帝緩緩重複著他的話。
“高長法勾結耶羅,裡通外敵,罪該誅滅九族。”殷獨賢的聲音很輕,卻重重打在每個人心上,重重打碎了這個繁華的夜。
所有人都沉默了。
包括容帝。
突然,一個略帶尖利的吼叫聲傳來,小獸的吼叫:“我父親是被你這個奸臣陷害的!殷獨賢,你陷害忠良,不得好死!”
那個少年雖然遍體鱗傷,卻絲毫不允許他人侮辱自己的父親,他奮力掙扎著,力氣大得嚇人。
“大膽!”少年身後的武將抽出劍,向少年劈去。
就在刀即將要落在少年頭上時,一個聲音傳來。
“住手。”
……
我回來了……暫時每天兩更。今晚8點左右有一更。
手帕
聲音很柔,很清,蘊含著一種高貴,讓人不得不遵從的高貴。
青兮制住了那把劍。
她緩緩說道:“高家祖上跟隨先帝南征北戰,立下無數汗馬功勞,因此得到先帝贈與的免死金牌。如今自然能保高遠修一命,否則,豈不是對遺命的蔑視,對先帝的不敬?”
她的聲音,在這沉寂的殿堂上回旋。
在這靜謐的深夜中,有種凜然。
殷獨賢唇邊漾起一朵意味深長的笑容:“還是公主明理,那麼,就留下這孩子的性命……讓他進宮侍奉公主,為他父親贖罪吧。”
青兮黛眉微微顫動一下。
“皇上認為如何?”殷獨賢問。
容帝靜默著。
煙花消盡,那些灰燼慢慢散落下來,將他的眼睛襯托得更加灰濛。
良久,他終於舉起手,劃出個蒼白的姿勢。
“準了。”
殷獨賢回頭,輕輕瞄了少年一眼:“來人,把他拉出去淨身。”
少年的嘴唇映著鮮血,顯得更加蒼白。
他明白自己即將面臨著什麼,但他卻顯得很平靜。
他昂首挺胸地跟著那兩個武將走出大殿。
這時,青兮回過神來,卻發現,身邊的靡音不見了。
在漆黑的夜空下,高遠修腳步堅定地走在石子路上。
一粒粒的小石子,硌著他的腳,硬而涼。
他知道,自己即將失去男人的身份,即將成為受人不齒的宦官。
但他沒有(炫)畏(書)懼(網)。
夜風吹在耳邊,寒嗖嗖的呼呼聲幻為父親臨終前含血的囑咐,幻為母親被刺中腹部時慘烈的尖叫,幻為滿天的火光,幻為滿眼的鮮血。
他們高家的血。
容帝派人將他送出國,但他還是偷偷回來了。
他不甘心,他抱著必死的決心,去刺殺殷獨賢那個奸賊。
但卻失敗了。
可是,他至少還留著一條命。
只要活著,就有希望。
他的眼睛在黑暗中焚燒著。
正當他們走到石子路的盡頭處時,一個小而柔的聲音傳來:“等一下!”
高遠修回頭,發現一個纖細小巧的身影飛快地跑到自己面前,將他的手一拉:“跟我走!”
“五公主,不可!”武將連忙將兩人攔住。
靡音微笑:“是殷將軍說的,他是來侍奉我和姐姐的,我現在就要他侍奉我。”
“可是……”武將躊躇:“可是他尚未淨身。”
靡音淺淺一笑,忽地拉住高遠修,兩人同時向下一蹲,從武將手臂下竄了出去。
武將一驚,趕緊去追。
但哪裡比得上靡音熟識宮中的小路,再加上兩人身手敏捷,很快便將武將甩在身後。
靡音帶著高遠修來到湖邊的一塊大石後躲著,看著那兩名武將跑遠,才籲出口氣。
“你是誰?”高遠修疑惑地看著面前的少女。
盛裝的打扮,清麗的面容。
像月下仙子。
她眨眨眼,露出一絲狡黠的笑:“我,我是救你的人。”
“為什麼……要救我?”高遠修喃喃問道。
“因為你是忠臣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