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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你又知道我方才未曾在溪邊先自行解渴了?”

懷葑鼓了鼓腮幫,撅著嘴將腦袋扭向一旁不去看他。“懷葑敬愛大哥之心乃和大哥愛護懷葑一般別無二致,必是忍得辛苦也要讓對方早些解渴的,遂大哥的話實不可信。”

重鸞聞言忍不住笑出聲來,眼角彎彎,那眉梢都染著喜悅。“好啊,大哥聽你的,先喝。”他仰頭飲了幾口,懷葑見狀這才心滿意足地接過水小口喝了起來。

樹下休息片刻,待得懷葑體力恢復少許,兩人才起身繼續往清源山上走去。自三日前慎重盟下約定,不欲再管此間之事,只求剩下的時光能兩人相濡以沫,相伴而遊,重鸞便打點了環渠谷事物,收拾細軟,與懷葑布衣青衫踏上了旅途。

從前閒聊時重鸞曾說起過自小成長之地,當時懷葑便十分嚮往,時常憧憬落霞雙澗的鐘靈秀毓,兩人就說定往曜州方向去,一路遊山玩水。這一去沒有個具體打算,也不知何時才能再回到這安靜古樸的棋州小鎮,尤其在懷葑看來,此去凶多吉少,恐再無歸還可能,便提出要最後祭拜一次吳夫子一家,順道探望阿全夫婦。

懷葑心下悽然,此番離開便再無可能相助於阿全,早知今日,當初又何必接二連三為霜佳改命,如今雖得以延長壽數,但命數脫軌、失去掌控,自己究竟是幫了她還是害了她呢?

重鸞靜靜地看著懷葑點算她在清源鎮和雲中村未竟之事,心頭一片澀然,卻又不能表現出來,唯有在她徵詢他意見的時候強笑著匆匆點頭。

這與安排自己後事有何區別,而他又何嘗不知懷葑的苦。

他嘆一口氣,想起自己也有三年未見長平,雖然每載他必會捎來簡訊,告之關老爹與雲中村的境況,但總不及親自探望來的妥當,遂告訴了懷葑,兩人決定在離開清源鎮前最後一次拜訪雲中村。

行走不過片刻,懷葑的步伐又漸漸慢了下來。重鸞一手擋在額前,抬頭望了陣天,然後從隨身行李中取出一襲草衣來,披上懷葑的肩:“日中暑氣奔湧上騰,最是嚴酷之時,我們雖在林中行走卻也不得疏忽。且將這披著,遮去些熱來要好。”

他又轉過身去,二話不說將懷葑背了起來。她正要掙扎,卻聽重鸞道:“你身子虛,不宜長途奔累。再說前頭路還很長,若大哥不為你代步,我們今晚可就要在野外露宿了。”她臉一紅,這才乖乖伏在他肩頭停止了抗議。

兩人順著雲中村人出山採買的路徑上山,那路雖沒有正兒八經地休憩過,卻也比叢林小溪裡跋涉來得方便適宜。遠遠的一團白點速度適中、由遠及近地行來,等走得近了才發現一個面貌清雋的男子正揹著一位嬌俏女子,那女子的雙腳踩著繡鞋,正隨著走路的節奏前後晃著。

懷葑偷偷地笑著,只將雙手牢牢地擁住身前俊挺的男子,耳鬢廝磨,甜蜜無雙,揹著她的重鸞嘴角也噙著彎彎的弧度。他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水,懷葑取出袖中巾子幫他擦拭,接著拿下頭上草帽,一下一下為他扇著風。

兩人一行沉默無語,卻是此時無聲勝有聲。

重鸞的璇光白玉因著動作緩緩從衣領中露了出來,懷葑“咦”了一聲,伸手握住了那塊晶瑩剔透的石頭。一股沁涼無比的氣息從手心蔓延而上,她頓覺每寸肌膚都從水中出來時那般,舒爽輕鬆。

懷葑滿足地閉上眼,正想深吸一口氣,誰知眼前陡然亮了起來,一束光似從天邊強行闖入,有些什麼片段從她眼前飛過,卻因為那亮光而耀眼地不敢讓人逼視……她一鬆手,那玉墜又滴溜溜落進重鸞的前襟,隨著他走路的動作沒入了衣衫。

“這是爹孃當初的定情信物——璇光白玉,離家時父親贈我護身之用,懷葑喜歡麼?”

懷葑眉頭微皺,不明白方才的預知到底為何,卻也不想引起重鸞擔心,便微笑著道:“這塊玉,很有靈氣呢……大哥以前甚少談起自己的父母,但每回談起總是帶著笑,那般彎彎的眉眼,讓人一見之下也被濃濃地感染到。”她的大哥可能連自己都不知道,神色之中洋溢著的,是一種無比柔和溫暖的幸福。

重鸞呵呵地笑了起來,“閒雲野鶴,偏得山中自在人;和衣捲簾聽松雨,竹樓茅舍,但比瑤池地;絲琴不理拋書臥,吟風詠月,伴君獨攬幽蘭香。爹孃之間話並不算多,但心意相通,常常只需一個眼神,爹就知道娘下個動作是什麼。幼時曾以為所有夫妻皆是如此,待得出了落霞雙澗,見識了世態炎涼,才懂得父母間的鶼鰈情深,實非常人可比。”

“夫妻……”懷葑眨了眨眼,眸子裡有些迷茫,“就像阿全和霜佳那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