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司徒皓目光未轉,臉上悠閒淡去嚴肅逐濃,仔細的觀察著城下,繼續平靜的說道:“兵書之中盡多守城的要訣,而我現在要做的,卻是最簡單的一點,讓儘可能少的敵軍進犯城池。”
話是這麼說,只是司徒皓心中明白要是大唐援軍再不到,這一場仗怕是此生最後一役了。
彷彿在為他的話做註解,不遠處的戰馬嘶鳴不己,有些甚至在原地直立衝撞,它們動作狂燥,連朝夕相處的騎士都不能制止,一時之間,損傷無數。雨停歇不久,滿地的泥濘粘膜,人和馬都騷動混亂著,混身都沾染著汙黑和鮮血,守城的鎮國兵士看著這一幕,卻依舊笑不出聲來,緊緊的握住各自手中的武器,凜目肅殺的打量著遠處部分完好的敵軍隊旗。
身為鎮國軍的將士無疑都是久經沙場的勇將梢英,他們向來或多或少都深愔“兵者詭道”的道理,也知道此時眼前的一番情景也是司徒皓先命人在城外溼土中撒下藥物,讓馬群發情興奮,如此劍走偏鋒,為的也只能使敵軍部分減少,然而真刀真槍的接殺——即將開始。
攻城戰打了近乎兩個時辰,雙方陷入了最後的較量。
滾木與箭矢齊飛,時不時還有急襲,渤遼又調來了噴縕和樓車,大有今日不奪下安市城就絕不罷休的架勢。
日光照著城下廣袤的平原,只見篙草被踐踏得青黃衰敗,玄黑色甲冑刀箭羅列陣前,那一張張粗獷的面容看不分明,卻帶著悍烈的煞氣。無數的寒光在豔日下灼灼發亮,山川草木都為之戰慄。遠處的山峰貫穿驕陽,彷彿一位身負金頂的天人,靜靜俯視著這一場人間殺戮。
滾木從上墜落,雲梯被掀了又架,帶著火焰的弩箭在城頭飛越,城磚的縫隙中流淌著永不歇止的鮮血。渤遼計程車兵從城頭墜落,或是慘號,或是無聲,旁觀者卻是眶毗欲裂,怒吼著衝上前去。
天空一碧如洗,處處可見強矢在陰暗裡散發的顯然光芒。渤遼人越發近了,幾乎可以聽見他們殺戮吼殺的聲音,彷彿風聲瑟瑟。沙塵將天空遮蔽了半邊,大地彷彿都在**不止。
城頭上已經可以看見渤遼人揮舞的彎刀,雪亮的刀刃映著飛濺的鮮血,轉瞬即逝,卻也是越發危急。尖利的呼嘯聲一陣陣從頭頂呼嘯飛掠,司徒皓從容閃過一枝箭,任山它釘入城磚,發出嗡嗡的聲響。
“好強勁的箭法!”他笑著讚道,但看著眼前的戰事卻又不乏擔憂。
城頭上的彎刀逐漸多了起來,身著黑甲的韃靼勇士在城牆上終於佔住了一小塊地方,彷彿一朵小而危險的烏雲,即將壓城欲摧!
守城的將士們在金戈聲中汗溼衣襟,他們用憎惡的眼神看著這一片不祥的烏雲。彷彿如急流遇到巨石,烏雲雖然頑固卻仍是被英勇善戰的鎮國軍拆散著,殺戮著,片刻破碎,卻又執拗地恢復。
司徒皓從身後拿出他的楠木龍骨帝王弓,在立於一旁的箭壺中一把取出九枚玄鐵箭,搭弓拉口一記圓滿,同時射出九道羽箭,箭箭直中敵人心口。
越近尾聲,鎮國軍雖然頑強作戰,但是畢競人數懸殊太大,又幾日疲於作戰,再加上糧水雙缺,能撐到這種程度已是很難得了。眾人都能看出大勢己去,都在心中做了一個同樣的決定,不山向將軍王璉點頭示意。
“將軍,再這樣下去城是守不住了,末將等人願替將軍殺出一條血路,護送將軍殺山重圍。”王璉一邊躲閃流箭,一邊司徒皓建議道。
司徒皓無奈的彎了彎嘴角,露出抹溫雅的笑容,朝著城下的黑潮揚了揚下巴,帶著分戲謔的玩味道:“王璉,你也不看看敵人是我方兵士多少的倍數?咱們有幾分把握可以殺出去?”
“可是……”可是,總比這樣讓您白白等死的好呀,雖然渺小,但總歸還是希望。王璉正準備進而勸道。
司徒皓突然收斂起笑容,抬手打斷了王璉下面要說的話,面色嚴肅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們不用勸我了。我主意己定,我不會走。而且渤遼王早就下令,破城之日要屠殺全城百姓。我怎麼能棄他們於不顧?”
“將軍!”王璉擔憂的看向司徒皓,大聲呼道。
司徒皓轉眸掃了一眼王璉,目光堅決而冷冽,似一記寒芒扎過,帶著不容抗拒的威嚴與森凜。收起了溫潤如玉的司徒皓像一代霸者,不怒自威,空氣中壓抑著令人屈服的氣場,強大得讓王璉趕緊噤了口。
而後,司徒皓看著王璉等人的樣子,輕笑著搖了搖頭。
這時,他再側頭看看四周雙方的激戰,瑜玉雙瞳中神色忽然深邃,之前的燦若星子的光芒驟然陰了下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