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給我滾,我不想見到你――啊――”
小惡魔厭惡地尖叫一聲,朝裡滾了個身,拿枕頭壓住臉。繡春哼了聲,轉身要走時,嚇了一大跳。身後不知何時,竟多了個人,那人正面現怒意,一雙眼睛盯著還在榻上尖叫翻滾的蕭羚兒。
此人正是蕭羚兒的父親,那個唐王蕭曜。
繡春心裡咯噔一下,知道壞事了!
蕭羚兒的腹痛之症之所以難倒了整個太醫院的御醫,原因很簡單,他就是在裝病。太醫們估計也知道這一點。只是不敢明說而已,說了,太皇太后未必信,說不定還會責怪他們無能,拿這藉口來汙衊自己的小孫子。
繡春自然不清楚蕭齡兒為什麼要裝病。只是他好不了,自己就走不掉。一時氣惱,這才故意隨口捏造了個所謂的土方子去嚇唬一下他。沒想到竟被人聽去了,而且還是這熊孩子的爹。顯然,他已經知道了自己兒子在裝病,這才露出了這種嚇人的表情。
繡春知道自己闖禍了。這下,她算是徹底得罪這個小惡魔了。還在發呆的時候,正在打滾的蕭羚兒也已經發現了自己父親的到來,看到他的表情,立馬知道自己的把戲被拆穿了,臉色唰得慘白,一骨碌坐了起來,呆呆地看著自己爹,目中滿是驚恐乞憐之色。
“來人,給我把世子帶去黑房,不許送吃喝,不許通知太皇太后!等他什麼時候肚子痛的毛病好了,再放出來!”
蕭曜怒喝了一聲,身後急忙跑進來的宮人面帶微微懼色,為難地看著這一對父子。
“殿下,”繡春趕緊想將功補過,“世子他……他確實有些不舒服……”
蕭曜沒有理睬,轉向宮人,再次怒喝一聲,“聽見沒有?”
“不用你假慈悲!進黑房就進黑房!誰怕!”
榻上的蕭羚兒忽然一躍而起跳了下來,狠狠一把推開繡春,連鞋也不穿,踩著冰涼的地面便飛快而去。宮人看了眼唐王,慌忙追了上去。
“殿下……”
繡春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張了下嘴,停住了。
蕭曜冷冷看她一眼,轉頭便大步而去。
出了這樁倒黴事後,繡春心驚肉跳了一夜,也不敢提出宮的事了。當晚又在太醫院邊上湊合過了一夜,第二天提心吊膽地去給太皇太后伺候眼睛。知道太皇太后必定已經曉得了這事。第一件事便是在邊上太后那叫她費解的幸災樂禍般的眼神裡跪下去,戰戰兢兢地認罪。好在太皇太后倒並沒怎麼責怪她,只是嘆了口氣,揮手讓她起來。等治完了眼睛,開口准許她出宮了。
繡春大喜,急忙再次磕頭謝恩。夾著尾巴出了永壽宮,雖寒冬凍死人的天氣,後背已經全是冷汗了。
她一邊在心裡嘀咕著這皇家的人十個裡頭九個都有毛病,自己再待在這個地方,下回怎麼死都不知道,一邊踩著還沒來得及被清掃乾淨的積雪,急匆匆低頭往太醫院去。正走著,身後忽然有宮人氣喘吁吁地追了上來,說是太皇太后改了主意,臨時召她去蘭臺陪駕。
蘭臺是永壽宮裡的一個庭院,裡頭有個池,和御花園的太液池相連。繡春不曉得這老太太怎的突然又改了主意。只是這傳話的宮人,確實又是永壽宮的人。無奈,只得扭頭,跟著宮人回永壽宮。到了蘭臺,宮人指著池邊的一座水榭,道:“太皇太后就在那裡頭,去吧。”
繡春覺得有些奇怪。這大冷的天,老太太不蹲在屋裡頭烤火,跑到這裡做什麼。再一想,皇家的人都沒個定數,彎彎腸子能繞死人,做什麼事都有可能,只好按捺下心思往那水榭去。
水榭在池子中間,用一道三人能並排走的基臺相連。須得走過基臺才能到達。路稍有些滑,繡春正小心地走著,後背忽然被人一推,腳下一滑,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便咕咚一聲,一頭栽進了邊上的水裡。
她落水的地方,離池邊已經七八步遠,水深高過人頂,她又是隻旱鴨子,這樣倒栽蔥地跌入冰冷徹骨的水裡,沒撲騰兩下,立馬便嗆水嗆得天旋地轉,就在快要失去意識時,隱約覺到似乎有人靠近,一把托住了自己的腰身往上帶去,知道應該是有救了,心中一鬆,乾脆便暈了過去。
這跳下水救起繡春的,不是別人,正是魏王蕭琅。
說來也是巧,方才繡春跟了那宮人往這裡來的,蕭琅正經過,要去給太皇太后問安,正好看到繡春和那宮人往蘭臺方向去的背影,有些奇怪,便遠遠跟了幾步,想看個究竟。看到她與那宮人上了臺基,走到一半時,一錯眼,竟在水榭一扇半開的窗裡看到自己侄兒蕭羚兒一晃而過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