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雨支撐著身體就要從床上爬起來,這倒是把衛子夫急壞了,“穀雨,你這樣可怎麼去?”她眼見得穀雨髮絲蓬亂,本來無精打采的人在聽到張姨媽的話之後就迅速地竄了起來,連臉上的光彩也多了許多,冷不防被她給嚇著了。
“穀雨?你沒事吧?”衛子夫心中一沉,難道這就是迴光返照?
穀雨這才意識到自己的病態沒有偽裝好,趕緊把身子又蜷縮了些,不顧公孫敖和衛子夫的反對,硬是要就這樣強撐著去見公孫賀。
儘管消不大,又有平陽公主在場,但她卻不得不把最後的消寄託在公孫賀的身上±子夫無奈地扶著穀雨去前邊,張姨媽對於穀雨只是簡單地把頭豐了兩下頗有些不滿,但礙於公孫敖在場,衛子夫也幫襯著,終究還是把話給嚥了回去。
是好是歹,也輪不到她這個外人多此一舉。
衛子夫攙著穀雨,衛青和公孫敖跟在後邊,穀雨也懶得趕走他們,估計兩個人多少都有一些湊熱鬧、看八卦的心態,她在前邊擺出一副病懨懨的樣子,背後的衛青已經開始對著公孫敖小聲嘀咕,“沒想到穀雨姑娘對大哥這麼情深,一聽說大哥要見她,病都快要好一半了。//平陽公主便在花園當中擺下了筵席。略備了酒水。算是給公孫賀接風洗塵。
當幾人簇擁著穀雨來到面前時。公孫賀已經有些迫不及待地把目光投向穀雨。只見她全身都籠罩在一件黑色地袍服當中。越發顯得她身子孱弱瘦小。柔順地長髮整齊地披在肩上≡然是剛剛梳理過地。但卻因此而更加令人覺得她地虛弱。原本一張清麗地面孔此刻如同被霜敷了面。似乎連柳葉眉也都稀疏了不少。
風只要輕輕而過。這個柔弱地女子就要因此被吹倒。公孫賀地心底不禁生出一絲憐惜。只不過數日不見。她怎麼就變成這般模樣?
正想著。幾人已經在平陽公主跟前拜倒。
“衛子夫見過公主,見過大將軍。”
“衛青見過公主,見過大將
“穀雨見過公主,見過大將
三個人話音才落,就聽見一聲清脆的破碎聲,只見一隻碧綠的瓷碗從公孫賀的案前滾落出來,摔成了兩瓣,公孫賀失神地看著穀雨。終於失聲喊出她地名字,“穀雨……?”
他只當她還叫鶯鶯,到公主府拜謁平陽公主的時候,也只是說從前在坊間認識一位鶯鶯姑娘,聽說在府上,所以想見她一面。平陽公主先是以她身子不適回絕,但見公孫賀有點堅持,猜度他該不會是為了她刻意從邊關趕來,卻也因此更加不好拒絕≮是叫張姨媽去把人叫來。自始至終。他都不知道她叫“穀雨”。
衛青幫穀雨帶話給他。一瞬間,就彷彿被她那一句話給帶回到了十四年前。他能夠把一個小乞丐帶回家,今日為什麼就不能救她?鶯鶯不過是一個坊間的歌女,又怎麼會知道那些舊事?他一下子想到了穀雨的眼神,是那樣的相似,相似到讓他差點有種借屍還魂的錯覺。
穀雨那一聲自稱,頓時讓公孫賀在一瞬間精神恍惚,即便聲音是那樣的不同,容貌是完全的迥然,但在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還是讓一向穩重地公孫賀在平陽公主面前失了方寸,手一歪就弄翻了茶碗。
眼前的女子,是轉世重生?還是借屍還魂?姑且不論這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這種駭人聽聞地離奇事件?倘若真的有,為什麼會在十四年後?為什麼會隔了這麼久,她才又重新出現?
衛青和公孫敖等人都茫然地看著公孫賀,不明白為什麼他們的大哥會有這樣近似誇張的表情。倒是平陽公主饒有興致地瞥了公孫賀一眼,在他錯愕間已然解釋道:“忘了同大將軍說了,我同她重新起了個名字,就叫穀雨。”
她說得輕描淡寫,公孫賀卻朝她投去問詢的目光,為什麼會給她取這個名字?他一低頭,只見衛子夫正把散落在地上的瓷碗拾掇起來,眼睛雖然盯著那,但心卻是亂糟糟的,完全靜不下來。
平陽公主忽然心中一動,依稀想起當初是公孫賀第一個發現穀雨,並且將穀雨的身世說與他們聽的。他對於那個假冒地小傻兒的關心也有些異乎尋常,只不過因為穀雨之死,反倒將這些事給淡忘了。
穀雨並非真傻,甚至不是修成君金俗的女兒,這一點,旁人不知,她的母親王太后不知,可是她知道,劉徹也知道。她從來沒有去想過穀雨是誰,只知道她和自己想法一致,就是要守護劉徹,幫他當上太子,甚至為此而丟了性命。也正因為她丟了性命,才使得平陽公主沒有再去追究此女的來歷,也無從追究。
只是現在驀地憶起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