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兒這個孽障呢?把他給我找來!找來!”
“回掌門,少爺連夜騎快馬帶著兩百人往江南去了。”唐德此刻深恨自己因想討個彩頭,起身早了,丫頭報給誰不好啊,偏偏給他撞上。
“蕭小姐新婚之夜死在唐門,越劍門豈會放過我們!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饒是唐德見慣風浪,此刻也不禁老淚縱橫。
唐昀畢竟是塊老薑,片刻之間已冷靜下來,一連發出幾道指令:“派一隊人務必將少爺追回來,我要親自帶著他去越劍門負荊請罪。發唐門令讓唐歡速回。全堡戒嚴。召集唐門全部人馬撤回,追查暴雨梨花釘圖紙洩密一事暫時擱置。”
“老爺,您歇一歇吧。”唐德此刻不由叫起了唐昀還未當上掌門時的稱呼。
“眼看著滅門之禍就在眼前,我怎能不急啊!”唐昀佈滿老人斑卻素來穩健的一雙手,此刻顫抖如風中殘葉。
稍事鎮定之後,唐昀下令將整個夢園封鎖,也顧不得避嫌,仔細檢查了蕭小姐的屍身。全身上下只脖子上一道極淺的傷口,並未傷到動脈,沒有任何中毒跡象。凝固的血液卻將鮮紅的錦被染成了暗紅色,從量上看,應是失血過多而死。純均劍也沒有被動過任何手腳。更何況璧琉珠正放在她貼身戴著的鴛鴦荷包裡,就算是有人故意施毒也是無礙的。唐昀取出那顆發散著瑩潤光澤的精圓珠子慢慢握於掌心,面色凝重。
難道真的是因為純均。傳說中純均之利可使傷口彌久不合,流血不滯。
何處埋骨非他鄉
莫熙又作了一次採花賊,晝夜賓士千里捧回了一大束白色山茶花。
難得的秋高氣爽,天高雲淡。
此處卻山風凜冽。
呼嘯的風揚起她的衣帶裙襬,顯得修1長的身影分外單薄。
她沒有為他立碑。原想著不過三五日便能忘懷。如今卻整整用了三年去忘記。原以為不過守著他三五日,如今一住金陵便是三年。
想想自己真是矯情,這種貓哭耗子的事也一干就是三年。
她彎起一個冷冷的諷笑,放下那一捆白山茶,坐在一片悽悽荒草之中,心卻是安靜的。
年少唯一的溫暖,葬身此處。她親自用雙手刨的土挖的墳。那天她將他的屍首從成堆的屍身中偷出來,在漆黑的夜裡,揹著他獨行,直到筋疲力盡才就地掩埋。
莫熙覺得自己要是有良心的話也早已埋在此處了。
從那天開始她試著不去想過去,也不去想未來。只想著活下去。既然那是他希望的。
她至今記得自己的劍刺入他胸膛,感受他的心臟停止跳動,血液一點點變冷,生命一點一滴地流失,還在對著她笑。那笑居然溫暖而欣慰。
不知道她自己又將埋骨何處。不過又有什麼分別,處處是他鄉啊。
莫熙慢慢站起來,向山下走去。
遠處有幾個人也在掃墓。卻是唐歡。
莫熙正躊躇要不要上前,那綠衫少女已經瞧見了她,正對著她揮手。
武林中人皆知,唐門的人都葬在唐家堡後山的墓園,那此處又是誰?
唐歡的臉上看不出傷感,倒像是有一絲悵然跟釋懷,待莫熙走近,居然對她淺淺一笑。
山風將他的衣袍吹得獵獵作響,他緩緩彎下腰,將最後一束白菊輕輕放在墓前。莫熙此刻才知何謂儀範清泠,風神軒舉。
這位唐門四少送花卻沒什麼創意,清一色的白菊。居然鋪就了整個墳冢。卻是個無字碑。
“那是我妹妹。”莫熙掩下心中的詫異,安靜看著他。
唐歡卻不再言語,彷彿陷入回憶中。過了大約一盞茶的時間,他忽然回過神來,對莫熙又是歉意一笑。示意一旁的小廝可以走了
那小廝武功平平,下盤卻極穩,揹著唐歡下山,腳步十分穩健。
一行人往山下行去,一路無話。
莫熙要往機巧閣去,不想唐歡也是,於是同行。
這次卻是被夥計直接領去了庫房。那地方有點像現代的銀行保險庫,一路上夥計或敲或打,就連跨步也十分嚴謹,想來是暗伏著不少機關。
掌櫃的見了他們,趕緊站起來。收了莫熙的天方夜譚木牌,嵌入一個小抽屜裡頭,只聽卡塔一聲,上邊一排像現代投幣儲物櫃的彈出一個木頭匣子。彌勒佛畢竟人圓腿短,才一踮腳,就有滾的趨勢,好不容易取出一個淺色橡木亮漆妝盒捧到莫熙面前。上頭只刻了幾株蘭草,於女孩家來說卻是太過素淨了。掌櫃的今日倒是格外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