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埋的時候便十分草率,坑挖得不深,很快洛恆的屍體就已經顯露出來。莫熙仔細看了他脖子上的傷痕,竟然跟他們在閻王坡看到的屍首身上的致命傷一模一樣,也是一個小黑點。
莫熙道:“難道閻王坡那些人也是被冰凌所傷不成?那麼多人總不會是巧合吧。兇手用冰錐而非尋常武器,說不定就是為了掩蓋自己的獨門兵器,或乾脆為了掩蓋自己有武功的事實。”
沐風亭道:“極有可能。”他沉吟了一番,道:“我總覺得閻王坡的事也是瞿耀所為。我等會去套他的話,你只管在暗中瞧著,千萬別現身。”
莫熙心知他已知曉自己不能用劍之事,乖乖點頭。她並非一味逞強之人,既然有人願意身先士卒,她又何樂而不為。
二人這一等,便等到夜深人靜。莫熙雖手腕受傷,但功力俱在。以他二人的輕功要瞞過瞿耀,無聲無息地潛入碧霄閣並非難事。
整個碧霄閣只有一處亮著燈。二人輕輕縱上懸梯,透過窗縫向裡窺視。果然見到瞿耀在燈下,雙手握著一把無劍刃的劍柄,自言自語道:“承影啊承影,為何你在我手中不能成為一柄利器。何群把你傳給我,無非是因為他對我體內的戾氣有所察覺,想借你之力壓抑住這股邪氣,以防我遁入魔道。當年他既然將你給了我,如今卻憑什麼以為只派個黃毛丫頭上門,就能把你從我身邊帶走。我就不信,你在她手中能成為一柄利刃。沒錯,你是一柄避邪寶劍,可是天下又有誰知曉,除了在何群手中,你根本不能傷人分毫。哈哈,笑話,一柄絕世名劍,居然不能傷人。”瞿耀越說越癲狂,到了後來竟有些歇斯底里,一陣瘋狂大笑。
莫熙跟沐風亭聽到此處不禁面露疑色,交換了一眼,已明白對方皆想到了一處:難道列子·湯問》中所記載的孔周說的話:“吾有三劍……皆不能殺人,且先言其狀。一曰含光……二曰承影,將旦昧爽之交,日夕昏明之際,北面而察之,淡淡焉若有物存,莫識其狀。其所觸也,竊竊然有聲,經物而物不疾也。三曰宵練……此三寶者,傳之十三世矣,而無施於事。匣而藏之,未嘗啟封。” 難道說承影觸物而有聲,從體內經過,卻不會讓對方覺得疼痛,竟然是真的?承影真的不能殺人?可是瞿耀又說承影只能在何群手中傷人是什麼意思?
二人待再要聽下去,瞿耀卻不再言語。半晌,瞿耀轉過身欲將承影放入匣中。
就是此刻!
沐風亭輕輕按住莫熙的手,示意她按兵不動,自己穿窗而入,形如鬼魅般從背後向瞿耀攻去。
何將豔骨埋絕殤
瞿耀畢竟是蜀山掌門,反應何等迅捷,立刻返身橫劍當胸迴護。不料沐風亭的身法徒然一變,手執那把鑲了祖母綠的彎刃匕首,招招截刺瞿耀的要害,竟是一套凌厲至極的刀法。瞿耀眼看不敵,竟拋去承影,以一雙肉掌迎敵,氣勢亦隨之徒然一變,煞氣凌人,隨著他掌法的展開,空氣中竟有一種血氣瀰漫的感覺。
瞿耀的邪功勝過圓悟何止一籌,與沐風亭一時間鬥了個旗鼓相當。只是沐風亭越打動作越純熟流暢,瞿耀的狠戾打法卻好似漸漸失控,到了後來竟狀似瘋癲,完全是不管不顧地搏命。沐風亭不欲再與他纏鬥,左手忽然從懷中掏出一物,拋向瞿耀。
瞿耀向後疾退,堪堪躲開。
沐風亭冷笑道:“瞿掌門連當初的定情信物也如此嫌棄麼。”
瞿耀方才一瞬間自然以為對方使暗器,此刻聽沐風亭如此說,手上動作雖未曾緩上半拍,卻仍是禁不住往地上瞥去。
竟是一枚蝴蝶形的青玉佩!
他一見之下,頓時身形一僵,掌勢驟然一收。彎腰將玉佩拾起,顫著手從懷中取出一物——一塊一模一樣的青玉佩,合在一處正好成雙。只是他從懷中取出的那塊更顯溫潤,想來是被他摩挲了幾十年的緣故。
莫熙心道:好一個蝴蝶雙飛,卻不想最終只落得個形隻影單的下場。
瞿耀頓時雙目如電逼視沐風亭,聲音透著一股防備的惡毒,道:“這玉佩你是從何處得來?!”
沐風亭不疾不徐地道:“託瞿掌門的福,在下得遇雪流沙,僥倖未死,落入一個冰洞之中,從一具女屍身上得來。”
瞿耀聞言越發狀似瘋癲,目眥欲裂,道:“誰讓你二人一個一來便威脅我要將洛恆的事宣揚出去,另一個卻是來取走承影。你們都該死!”一頓,又厲聲喝問:“你把她怎麼了?!”
沐風亭神態越發從容,輕描淡寫道:“也沒怎麼,就是毀了她的冰棺。逃出冰洞的時候又不小心弄得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