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了,又能如何?
“過幾天又過生日了,你可有什麼願望?”
憂傷慢慢散開,原又是一年了,抬眼看向他,“臣妾求的皇上都會答應麼?”
手腕一陣疼痛傳入心底,卻不想心早已經麻木了,我眼睛裡依舊是那般笑意,似只向他討要一個無關緊要的物事,而不是這滿宮上下幾十條的人命。
他慢慢鬆開我,轉身走到窗前,聲音裡已經沒有溫度,“她死了。”
我笑容依舊,明明攢了千種萬種的心思,幾句話道來,卻只能吞了嚥了,化作苦的酸的入肺,輕吐一口氣,就當從未有過這般情緒,依舊是雲淡風輕,只作不知。腳步輕移到他背後,伸手環了他說:“今日端午,我想出去看龍舟。”
肺因長吁的那口氣微微顫抖,子臻轉身扶住我,揚聲卻是對外面說的:“王明,去弄兩身出宮衣服來。”
我仰頭凝望著子臻,家常褚色洋緞的外衣,只袖口微露了明黃,落下的兩頰因情緒的波動帶了微紅,眼裡卻是炙熱,似要將我看透了般不肯移開。直到王明俯身進來擱下了兩身衣服,我才撲哧笑了說:“皇上怎似看什麼稀罕物似的。”
子臻笑了鬆開我,說:“你是奇寶,又怎是那些稀罕物可比的。”我伸手拿起衣物,在他炙熱的注視下換上了,坐到了梳妝檯上,才要拿梳子,他已經一手搶過,說:“朕幫你梳頭。”
銅鏡裡他滿眼寵愛,修長的手指握了木梳在我發上輕動,一時間我以為這就是永遠,淡淡龍涎流動在心裡,直要蓋過胸口的那股疼痛,霸佔了再也不肯離去。
“好了,戀兒,你就是換上了男裝,也還是如此動人。”分明是含笑的語調,霎時卻打碎了四周的溫暖,寒意又湧上心頭,臉上卻還是笑著:“情人眼裡出西施,皇上如此說來,皇上不羞臣妾都羞呢。”
“情人眼裡出西施,果真如此,你永遠是朕心裡最好的。”說著也換上了衣服,拉了我出了梅華殿。
宮門依舊是那樣的雄偉,立在哪裡冷眼看周遭的起伏,馬車一徑跑到了門前的廣場,我伸手撩開車簾,紅色的宮牆蜿蜒的不見盡頭,慢慢化作了血紅的一片,連著牆頭的那輪紅日灑下{炫殘{書酷{網 的禁錮,將一切情感從這世間剝離,只剩鮮豔奪目的富貴榮華。
子臻伸手將我拉到懷裡,嘴唇只是在我的發上遊走,聲音輕柔,似溫暖的陷阱,要將我永遠縛在裡面,“戀兒,不要離開我。”
我將臉埋進他的胸口,蒼白的嘴唇微微顫抖,窒息的痛苦從肺腑裡蔓延到四肢,蓋過了那絲絲滲透的尖銳,再抬頭的時候已經笑開了,“皇上,出了宮我該稱呼你什麼呢?”
子臻只是一瞬間的失神,颳了我的鼻子說:“叫我龍兄,牧兄弟。”
我笑盈盈的抱拳說:“龍兄。”
端午的京城甚是熱鬧,四周洋溢的只是笑臉,小販的吆喝聲穿透空氣傳來,攪動的愉悅的氣氛到了極致,我拉著子臻在每個攤位上都要看一下,轉眼子臻手上就拿滿了東西,卻還只是寵溺的隨我亂買,一時間累了,見前面有一茶樓,拉了子臻說:“我們去喝茶好不好?”
子臻只是笑了看我,拉著我卻已經上了樓上,臨窗的座位已經坐滿了人,原在這裡是看龍舟的好地方。我嘟了嘴,只拿眼睛瞟子臻,子臻嘆了口氣,眼神卻是寵溺到了極致,隨手將東西遞給了小二,卻在我耳邊說:“戀兒,這樣的你,如何讓我放手?”轉頭對小二說:“叫你們掌櫃來。”拋過一錠銀子。
小二彎身接了銀子說:“您稍等。”
子臻將我扶到了一張凳子上坐了,轉身走向櫃檯,只見他向掌櫃說了幾句,掌櫃低頭哈腰的退了出來,對著視窗的人說:“各位對不起了,本店已經賣出去了,今日不營業,還請各位行個好。”
視窗的人立即跳了起來,嘴裡已經吵開了:“什麼?本大爺早就花錢定了這裡,你這時候說賣出去了,你什麼意思?”
那掌櫃只是哈腰點頭的說:“錢我們如數退還,另加三倍的賠償,真是對不住了。”
眾人一聽,雖好是不樂意,有幾個還是退了出去,只有那個起先吵鬧的不肯動,“三倍,就算陪本大爺十倍本大爺也不走,走走走,別打擾本大爺看龍舟。”
掌櫃的被幾個底下的人推推嚷嚷的擠了出來,回頭忐忑的看子臻,子臻走了出來,冷聲說:“這位公子,還是請離開的好。”
那人站起來,語氣已經是不耐煩了,說:“你是老幾,管上本大爺的事了,快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