絳雪卻絲毫不知如錦和伊夢兩人的哀怨,只是很開心的在那裡大吃大喝,不時還拿著雞腿招呼如錦兩個,說些不用客氣之類的話。如錦恨不得拿那個雞腿砸她的額頭,叉腰跟她吼,花的不是你的銀子,你當然不客氣了!銀子啊,你好可憐,怎麼去的那麼快,如錦心疼死了。
絳雪吃飽喝足之後,拿著油光光的玉手就要挽住如錦,如錦趕緊躲過,勉強的笑道,“我去付賬啊。”伊夢默默無言的跟著如錦退出去,說道,“我去透透氣。”
絳雪把手上的油揩到自己的月白袍子上,親熱的說道,“好,你們可要快點回來啊,我就在這裡等你們。”
如錦簡直是跑著逃出了那個雅間,一邊跑一邊暗自抱怨,這次虧得大了,不但沒有吃上於二的霸王餐,反被這個半路冒出來的程咬金反吃了一頓。
如錦兩人避開視線,出了香滿閣。耳畔卻傳來隱隱約約的戲曲聲,唱的是“為救李郎離家園……我也曾赴過瓊林宴,我也曾打馬御街前……”時而婉轉,時而鏗鏘,有珠玉金石之音,悅耳動聽。如錦不禁腳步一頓,往周圍瞧了一眼,低聲問伊夢,“你聽到戲曲聲了麼?可聽得出是從哪兒傳來的?”
伊夢聞言也細細聽了聽,說道,“果然有,我記得這邊是有一家梨園的……”說著,眼睛一亮,伊夢指著斜前方的一處道,“姑娘,就是那家了,就是從那邊傳出來的。”如錦順著伊夢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見到一家外表普通,卻別有風味的店面,便一頷首道,“那我們就進去看看。”
進得梨園,才發覺聽戲的人並不多,但是隻要是坐在那裡看戲的,都是看的津津有味,嘖嘖有聲。如錦意欲上二樓雅間,小二卻跑過來告訴如錦,上面已經坐滿了人。如錦便微微蹙了眉,那小二機靈的很,見如錦看上去文文雅雅的樣子,不是大家閨秀,也是小家碧玉。便又笑著道,“姑娘若是不嫌棄,倒是可以和程姑娘合一個雅間。”
跟人合用一個雅間也沒什麼大不了,如錦便答應了。到得門口,那小二先進去和那位程姑娘通融了一番,才出來請如錦進去。
如錦進得雅間,首先便覺一陣清香撲鼻,讓人不自覺都要醉了三分。如錦摘下椎帽抬眼看去,一霎時愣在當場。該怎麼形容這位程姑娘的美麗呢?眉如遠山不畫而黛,眸若星子顧盼流轉,膚若凝脂,香腮如雪。行動間嫋嫋婷婷,恰似弱柳扶風,一舉一動風流天成,炫迷人眼。
“這位就是禾姑娘吧?我叫程恬,這是我的侍女聞香。”如錦愣神的當兒,程恬已經盈盈笑語道。
如錦這才回神,也含笑道,“程姑娘好,打攪你了,真是不好意思。”心裡卻在想著,程翟、程恬,怎麼盡是遇到程家的人?不過,這位程恬美人就是傳言中的京城閨玉吧?今日一見,果然不負盛名。如錦讚歎道。
兩人退讓一番都坐下了,程恬似是對如錦很感興趣,“禾姑娘可是也喜(www。87book。com…提供下載)歡聽戲曲?我剛才看到姑娘只是在對街站著聽了一會兒,便過來了。”
如錦略感驚詫,說道,“原來程姑娘剛才便看到我了。其實我也只是偶爾聽到這出《假駙馬》中的幾段唱詞字正腔圓、抑揚頓挫又頗有意蘊,一時感觸,故而興致忽起來看看。實在是和程姑娘一般的行家不可同日而語,還請不要見笑啊。”
“怎麼會?禾姑娘有自己的見解,正是難得的。有多少人渾渾噩噩的聽這出戏,只是被戲曲牽著遊走,恍然間不知人生是戲,還是戲如人生。戲曲散了場,不過徒留滿腔餘恨,還不若當時就只純粹的聽戲,也不用長嗟短嘆了。”程恬幽幽的答道,如錦忽然生髮一種寂寞之感,這種感覺不可能是她自己的,那,就是程恬給她的了。
“程姑娘心事頗重。”如錦一針見血道。
程恬輕笑,“是啊,禾姑娘真是目光如炬。不過,誰沒有心事呢,只是有的人藏得深,有的人藏得淺罷了。從前我以為一個人若總是笑著,那她必定是個幸福快樂的人,因為,如果她不幸福,又怎麼會笑的那麼開心呢?後來我漸漸長大了,也學會用微笑來掩飾自己,才恍然明白那個人的苦處,那笑得愈是燦爛的容顏,愈是讓我心悸。此後我總是想起那張容顏,想起那之下隱藏的,該是多麼傷痕累累的過往。”
雅間內一片靜謐,程恬柔若三月細雨的聲音,讓其他三人都陷入了沉思。
“喂喂喂,別想了別想了!”一隻猶帶著油光的玉手在如錦面前搖晃著,如錦和程恬都嚇了一大跳,卻是絳雪。她怎麼又出現了?不是應該還在香滿閣嗎?如錦不厚道的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