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宴從那個女子入宮的時候揭開序幕。守宮門計程車兵若是沒有死去,也許他們會告訴世人,那一晚他們看見的那個女子是多麼的美麗,美麗的彷彿就是曼陀羅一般,如此蠱惑、迷人,卻在不經意間要了人的命。他們一生只遇見過這麼一位天香國色的女子,他們也因為這一眼斷送了自己的性命。
她不是普通的女子。她沒有披著鎧甲,卻比任何披著鎧甲的人更像一個將軍。因為她的骨子裡,就不是一個柔弱的女子。她帶領著幾千人的軍隊,破宮門長驅直入,養尊處優多年的御林軍被這支軍隊嚇壞了,他們根本不能與這支虎狼之軍抗衡,很快就繳械投降。
未央宮內燈火通明,幾百盞宮燈照得宮殿恍如白日,宮殿正中央站著一個人,背對著自外而入的她。款款而來的纖步,不禁被這強光射的一陣目眩。外面太暗了,而這裡太亮。黑暗總是藏在光明的身後,他們水火不容,卻又從來不曾離開彼此。
夜色中,幾千人整整齊齊的列隊在未央宮外,隨時等候著宮內發出的命令。他們的腳下,是一灘灘的血水,渾濁的,與泥土攪在一起,骯髒而醜陋。
屠殺俘虜,本不是他們樂意做的事,可是,身負血海深仇,他們全部身不由己。若是能有更好的辦法,他們當然也不至於此。
“結束了?”宮殿中的那人語聲低沉,慢慢的轉過身來。憂鬱得化不開的眼神,冷硬優美的嚴峻輪廓,以及不由自主散發出來的矜貴和暴戾共存的氣息,每一樣都能讓人窒息。他正是莫惜庭。
“結束了。程皇后已經自縊,臨死前血書一封,求王爺放過左相一家。林太后已被投入大牢,等候王爺的吩咐。而太子妃則投井而死。另外,傳國玉璽不知所蹤。”纖步的語氣淡淡的,就像是在攬翠坊中與莫惜庭閒說今夜有月無月一般。
“不見就不見了吧。那個東西要來何用?只是林氏,她也配稱太后?十四年前,她笑裡藏刀,促使那個賤人進宮害了本王母妃喪命,枉母妃待她如同姐妹,她苟且偷安這麼多年,也該為自己的惡行付出代價了!”莫惜庭的平靜忽然間被打碎,似乎是壓抑多年的情緒一瞬間爆發,憤怒寫滿了他的整張臉。
“李賢妃太善,善的人總是容易被人欺騙。”纖步涼涼的說了一句,聽起來有些詭異。
“哦?”莫惜庭的身邊散逸出危險的氣息,眼睛微微眯起,像是第一次認識纖步一般細細打量她,眸中神色不明,“這麼說來,本王的母妃就該承受這種欺騙了?!本王的母妃就應當被人陷害致死?!纖步,你真是出乎本王的意料,你雖才藝雙絕,在曼歌之上,然而你畢竟不是曼歌,永遠無法體會本王內心的感受。”
纖步輕輕的笑了,說不出其中是譏諷的意思、還是悲涼的意思,“我當然不是曼歌,我連纖步也不是,這個,你沒有發覺吧?你說你的母妃被人陷害致死,天理不公,那麼我們被你騙了 ,被你陷害致死,就是應當、就活該承受了?所有愛你的人,都被你的表象迷惑,你是我們的劫數,不管是誰,到最後,不過都是被你遺棄的下場,所以,這一次,換我先來拋下你。”
“你說什麼?纖步。”莫惜庭有些驚詫,一向對他言聽計從的纖步何時竟變得如此咄咄逼人了?而且,言語之間頗有幾分掩藏不下的殺意。他心中疑慮已生,不過思及今晚纖步帶人殺入皇宮,殺氣重些也是正常的,故而稍稍放下了戒心。
纖步莞爾一笑,像是剛才的她只是泡影一般,她款款走近莫惜庭,媚態頓生,“九王爺,如今這大齊天下已是您的了,您準備何時君臨天下啊?纖步可是等不及了呢。”纖步柔嫩白皙的素手環繞在莫惜庭的腰上,然後一點點上移,力度恰到好處的撩撥著他,緩緩的,她的手探到了他的胸口。
莫惜庭一把抓住她的不安分的手,嘴角噙著淺淺的笑,語氣卻冰冷得嚇人,“你想要什麼,本王心如明鏡。只是,曼歌即使死了,你也無法取代,這一點永遠不會改變。”他微微用力,纖步便痛呼一聲,連聲道,“纖步明白了,明白了。”
怎麼可能不明白?同是出身攬翠坊,曼歌可以得到他的青睞,成為和敬王妃功敗垂成,她卻永遠無法入他的眼,入他的心。其實,若是他知道這一切的真相,他也會成為一個可憐的人吧?可是,即使這樣,他的可恨之處也無法被抹去。
他放開了她的手,她在他的身後勾起一個神秘莫測的笑容,一隻素手下移輕輕解開他的衣帶,就在他疏於防備的一瞬間,另一隻手不知從何處翻出一把寒光閃閃的短劍,用力刺進了他的胸膛。
以彼之道,還彼之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