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子……你沒事吧?”青瑤怯怯的聲音在我耳邊喏喏響起。
“事?我當然沒事,我怎麼會有什麼事?我是水尹月,他是不是楚亦,跟我完全沒有任何關係!我沒事,不會有事的……”
我失笑地喃喃自語,直到一隻手撫上我的臉頰,輕輕擦拭,我才驚覺自己不知何時竟淚流滿面。
我以為自己已經放下了,放下了身為水悠然的一切,我以為自己可以什麼都不在乎,不在乎爸媽的自私,棄我不顧;不在乎楚亦的絕情,舍我而去;不在乎世道的不公,連一點希望都不留給我;不在乎,不在乎——水悠然死前的怨!
我真的以為,自己可以在這個世界重新開始,做一個全新的水尹月,做一個我想做的水尹月!
可是,在見到這張臉的這一刻,我知道我錯了,錯得離譜!因為,僅僅是一張臉就把我一直引以為傲的敏銳感覺給打垮了。
只是,水凌風啊水凌風,為什麼不是別人,為什麼偏偏是你?!
每次當我最狼狽的時候,你都在我身邊,讓我忍不住想依靠,我努力壓制的心湖又因你漾起了漣漪,你知道麼?
你是我的救贖,還是我的冤孽?我邊肆意地流著眼淚,邊在心裡苦笑。
水凌風小心輕柔地擦拭著那一臉的濡溼,可那淚水就象是開了閘的洪水一般,不斷湧出,一滴滴地落在他的手背上,灼傷了他的心。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這個女子的情緒竟會影響到自己的心湖,以為自己不會動情,可終究是為她牽絆了。
只是,不知他這顆受傷的心還能否撫慰另一顆受傷的心?
“莫要再哭了,'男兒'有淚不輕彈,如此任性,豈不讓人家抓住了‘笑柄’?”
水凌風輕輕柔柔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我(炫)恍(書)然(網)記起自己此時的身份,慌亂地收起滿眶的眼淚,若是讓人拆穿了我的女兒身,怕又要為水尹月招來一翻事端,現‘選秀’的事表面已是平息,但覬覦之人想必不會輕易放棄,不能再讓爹孃傷神了。
再回頭想想,他不是楚亦,我如此傷痛又是為了什麼?楚亦,你留下的傷口,恐怕我只能在夢中獨自舔舐了!
“請問,是在下的臉……有什麼問題麼?”天昊顯然對眼前的情形有點摸不著頭腦。
“抱歉,舍弟認錯人了,方才有些失態,我等先行告辭。”我不願再回答,任由水凌風淡然地將我攬入臂彎中,體貼地用自己的身體遮住旁人臆測的視線,便欲邁步離開。
“等等!”
正當我們就要轉身的時候,那叫龍日天的卻又出聲叫住了我們,不過這次的物件卻是——水凌風。
“你,你是……?”天昊緊皺著眉,神情有些激動,一臉震驚,莫測不明地看著眼前這個男人。
怎麼可能?!會是'他'麼?剛才瞥見他的側面,只覺有種奇異的熟悉,如今從正面一看,那般的神態身姿與印象中的'他'竟是那般相似,可眼前——他卻不敢斷定!
“在下水凌風!後會有期,告辭!”幾乎是同時的,水凌風迅速報出自己的名字,卻也更顯出他的心虛,讓人心生疑竇。
“且慢,在下可否冒昧問一下——令弟的名號?”天昊不是輕易放棄的人,可面對水凌風異常冷淡的態度,心知想探詢更多是不可能的了,於是,又回到了自己的初衷。
“水悠然!”
不等水凌風回答,我不假思索地說出這三個字,那理所當然的口吻連自己都很是震驚,仿若那名字始終不曾與我分開一樣。感覺摟著我的臂彎徒地一緊,我抬頭對水凌風扯出一絲淡若流雲的笑。
他眼底有一絲責怪和疑惑,我知道。不管他是為了什麼,這麼緊張和在意,可話已出口,就當是我任性吧!
面對著這張曾經熟識的臉,我想,我還是私心地想讓這個叫龍日天的男人記住‘水悠然’這個名字,以後怕是也不會再相見了!況且,我也並不打算對水凌風隱瞞我的身份,終有一天他會知道在這個身體裡的住著是另一個靈魂,不過,今天只能委屈他,以後再細說給他聽了。
龍日天對我毫不猶豫的回應象是很高興,可惜還不等他有進一步地舉動,水凌風已徑自擁著我便大步邁出了這間茶館。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自從這龍日天出現那一刻起,水凌風的言行舉止就有些不對勁,似緊張,似糾結,又似是在急切地掩飾著什麼,迴避著什麼,神思恍惚,象是很不希望和他有過多的接觸。
難道他和他之間有什麼關係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