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眼中沒有怒火,沒有矛盾,卻叫我看不穿。
“遙兒,半年的時間讓我們都冷靜下來,我再問你一次,你是不是真的要莫寒?”
我怔怔的點點頭。
他坦然笑了:“我說過,你想要什麼好處都可隨你。”
“你也說過要定我的。”他要放手了嗎?
“走吧,從明日起,你自由了,我給你自由。”
“你肯放我出宮?”他的話令我驚詫,甚至懷疑自己在做夢還是耳朵出了問題。
然後他說:“成遙,朕不愛你了。所以,朕放你走。”
“嗯。”我苦笑著點頭,斜著頭望向窗外……“謝謝……蝶兒!”
“小姐……”
“跟我把東西收拾一下,明日隨我回王府。”我故作輕鬆,故意把口氣說的像解脫,跪在地上笑臉相迎,欣喜道:“成遙謝皇上恩典!”
“起來吧。”陳軒炎閉上雙目,許久又睜開,看向床邊的琴,說:“曲殤雖好,也要曲終人散……美是一種毒藥,是時候,我們都應該戒掉了。”
“皇上保重……”我木訥的抬頭,嘴角全是酸澀,“你給我的所有恩情,我不會忘的……”
“呵呵呵呵……”他嘲弄,“無用的話都省了吧。滾出皇城,從今往後你我再無瓜葛。”
……
蝶兒幫我認認真真整理著衣物,問我這個要不要,那個要不要,我開啟床前的小匣子,愣愣的盯著躺在其中的分翠玉鐲出神,許久套在手上說:“算了,不用收拾了,什麼都不用拿,這裡東西我一件也不想要,早點睡吧。”
蝶兒垂頭喪氣說:“皇上當真不要您了,難道皇上真的喜歡上曉月美人了?不過是會彈彈琴,秀秀梅花,有什麼了不起的嘛。”
“秀梅花?”我問。
“就是秀梅花啊。”她走近了小聲跟我說:“碧泉宮的小宮女私底下告訴我的,她說她們主子是有錢人家的小姐,花了錢買通內部人,選秀女的時候才有機會獻了才藝,給皇上彈了首曲子叫什麼高山流水,彈的特別好,還給皇上秀了一個梅花怕子。真是不知道皇上著了什麼道兒,那麼多彈琴的姑娘,那麼多會繡花的姑娘,怎麼就看上她了呢,那個曉月美人一點都不得人心,受了點寵傲了吧唧的,連幾個皇妃都不放在眼裡。”
我的心猛的抽痛!軒炎,你當真是給了我自由!
“只要你喜歡的,我都能給你。”
“你真的能給我嗎?”
“你想要什麼?”
“我要自由。”
“明明給不了就別吹牛。”
只要你喜歡的,我都能給你。我說過,你想要什麼好處都可隨你。從明日起,你自由了,我給你自由。我給你自由。成遙,朕不愛你了。
軒炎如果你只是想找個藉口不要我內疚,你錯了,我比任何時候更內疚,卻找不到任何一個方式補償你,我欠你的,也許下輩子都還不清。
天還朦朦亮,馬車的車輪向回家的路行駛,一年多以前我懷著忐忑的心情踏入宮門,一年多以後我揣著複雜的思緒踏出宮門,車輪吱吱呀呀旋轉,像人生的齒輪兜兜轉轉。剛出宮門口,馬車便停了下來,我問:“什麼事?”
“馬車內的人可是成小姐?”守城侍衛問。
“是我。”
“馮清將軍已在此恭候多時。”
“馮清哥哥?”我掀開車簾探頭向車外,果然是他,身著一身莊重的朝服立在肅穆的高門前,眼中閃爍異樣的光芒。他走過來與駕車的侍衛說了幾句話,示意我下車。
我情深出車門,馮清長臂一伸將我攬下,溫和的說:“遙兒,我來接你回家。”
“你怎麼知道我今日回王府?”
他沒說話,牽住我的手上了另一輛馬車,與我同車而坐。馮清毫不避嫌,沒板沒眼,我卻有些不自然,沒話找話:“馮清哥哥是剛下了朝?”
“沒有去,今早剛收到你出宮的訊息。”
“你不用等我的。”
“沒有關係。”他的眼看到我左手上的鐲子,我下意識拉了拉衣袖把手腕縮排衣袖中。於是沉默。
曾經兩個人來,如今一個人回,梅姐姐留下了,我離開。
咕嚕嚕…咕嚕嚕…車輪緩緩前行……前行的馬車離高紅的城牆越來越遠,轉彎,再轉彎,那隻單純卻充滿矛盾的風箏終於還是飛出了宮牆,飛出了宮牆,卻怎麼也無法輕易飛出心牆。
馬車駛向成王府,我瑣碎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