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何必?其實以納蘭公子的聰慧,何嘗不知道這些話不過是顧希聲心胸太小,怕容人,這才行的詭譎小道,你怎麼就還當真了?”
“你這般自毀自棄自己,就為這區區幾句話,值得嗎?”
“你當知道,不管顧希聲嘴上如何的說,其實心底是與悠然一般,萬分敬佩公子高義的!”
“還請納蘭公子萬勿鑽了牛角尖,顧希聲在此與你賠罪了!”
顧希聲這些話,說的萬分誠懇,也確實是他心底的話。
納蘭洛有此舉動,足證此人當真不是一般清高的書生,而是真正的讀書人,他把讀書人該有的恪守和君子之德看得高於己身一切。
是以,當他突然間被人點出他自欺欺人之缺,以及已經給‘讀書人’這三個字蒙上了汙點之後,便再也自棄自己不配再當讀書人。
這種聽起來很是不可思議的行為,甚至於會讓一些不懂得的人認為很愚蠢。
可顧希聲卻恍悟了,這是納蘭洛心中不能被汙染的淨土,是他至高無上的精神信仰。
而他,無意中,竟是毀了這麼一個心靈有著至高純淨和追求的人!
顧希聲心頭的懊惱何足言語形容?
若是可以,他希望他的誠懇道歉和認錯,能挽回他的追求,只是,這種機率有多麼的小,他已經從平靜清明的納蘭洛的眼神裡看出來了。
他變了!
雖然這種變化很難用言語來形容!
可確確實實,這一秒的納蘭洛和前一秒的納蘭洛相別甚大。
不但顧希聲如是覺得,連魏岑都瞠目地看著這樣的納蘭洛。
“顧希聲,魏岑,你們放開我吧,不用抓著我了,我不會怎麼樣的。”
納蘭洛一開口,那改變了的感覺就更加令兩人覺得明顯。
魏岑下意識地就鬆開了扣著他的那隻手。
顧希聲遲疑了一下後,也放開了。
而白虎從他們鬆開他的剎那就有些著急地再度撲進了納蘭洛的懷裡。
此時,那被硬生生拽掉了頭皮和發綹的地方,鮮紅的血才緩緩地滲透出來,蜿蜒流淌了下來。
有幾縷就從他的兩鬢耳根旁邊流了下來。
看著令人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
白虎似乎很是心疼和憐惜納蘭洛的自傷和流血,看到那血淌下來之後,幾乎立即它就伸出舌頭去舔舐了起來。
而納蘭洛也輕柔地撫摸著白虎身上細短柔軟的白毛,半點也不阻止自己這麼一個大人,被一隻動物這麼安慰的行為。
一人一虎,就這麼站在欄杆邊上,迎著清河河面上吹來的涼風,配著那一頭凌亂炸刺的頭髮,明明很是怪異,卻又奇蹟般的諧和無比。
這一刻,清雅絕倫如顧希聲,高挑帥氣如魏岑的光芒,也完全被掩蓋了下去。
就像是整艘穿上,整個船欄走廊上,或者整個天地間,此刻入目能見的就只有這一人一虎相應而成的畫面。
“納蘭公子?”
魏岑遲疑地叫了一聲。
“我挺好!天下大道,非只一條可求索!換條路,換個方式,未必不是出路!你們不需要用這樣的眼神看我!納蘭洛沒瘋!”
他對著魏岑說完,就又看向顧希聲,稍稍沉默了下,才又道,“顧希聲你也不必內疚慚愧,更無須對我道歉!你本也沒做錯什麼,我還得謝謝你點清了我的迷障,也免得我一再的在自欺的路上越走越遠!”
“那才是我不能容忍的對信仰的褻|瀆!”
“今日起,我便當你顧希聲是我納蘭洛的摯友!”
說完,他便抱著白虎轉身大笑著離開。
間或在大笑中,還高聲得有些癲狂地歌著什麼“從此……只願……伴虎生,人生痛快抱虎樂……”之類的。
許多年之後,人們只知道那天下第一夫人的身邊,有個博聞天下的抱虎公子,卻不知這抱虎的名號,最早就是由此而來的。
“顧希聲,他,真的沒事吧?”
魏岑有些不確定地問。
其實以他看,納蘭洛這情形哪裡像是沒事?相反,事情大了!
顧希聲搖頭看向天際,好一會兒才黯然自責,“這事,是我做錯了!娘子出來後,我會與她坦誠的。”
“喂,等等!顧希聲,你幹嘛呀這是!”
“納蘭洛的事情怎麼能怪你呢?我在旁邊可聽得清楚看得明白,你什麼都沒做啊,不過說了幾句話,他自己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