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晗進門之際,酒菜剛好上桌。紅玉、翡翠跟在她身後,本有很多話要問,例如剛剛接下的那道聖旨,例如她是不是真的要嫁入王府,可看到楚雲錚之後,便立時噤聲,靜靜退了下去。
蘇晗將聖旨丟在床上,坐到他對面的位置,聞著飯菜的香氣,拿起了筷子。一整日也沒吃幾口東西,真的餓了。她也覺得那道聖旨來得詭異,不知他是如何辦到的,卻也知道,他多半不會據實相告,倒不如緘默,拭目以待。
楚雲錚睜開眼,深凝了她一眼,拿過酒壺,自斟自飲,閒閒道:“有沒有什麼想見的人?例如貴妃。”
蘇晗舉筷的動作一滯,漠然道:“你曉得她活著就好,相見,不急。”
他微挑了眉。
蘇晗也不解釋,埋頭吃飯。一碗白米飯吃完,放下筷子,拿起酒杯,走到他身邊,倒酒時忽而問道:“是不是覺得我不近人情?”
他不置可否,卻也由此意識到,她與蘇月之間,並非旁人認為的姐妹情深。轉念一想,誰又不是如此,都有些不能訴諸外人的心緒、過往。
“嗯——”蘇晗低頭看他,“何時完婚?”
楚雲錚反問道:“你覺得何時合適?”
“何時都無所謂。”蘇晗環視房間,自嘲地笑,“我帶著兩名丫鬟嫁進王府就好,只望你不會覺得寒酸。我的嫁妝,大概只有一把聽風劍,一把匕首。”
“嫁妝的事,有我和你師祖準備,不需掛懷。”他將她勾進懷裡,“終身大事,怎麼能委屈了你。”
蘇晗微眯了眼,“你認識我師祖?他是你什麼人?”
他不肯回答,“想知道?去問他。”
蘇晗又連聲道:“那你認不認識我師父?你能不能幫我跟師祖求個情?我想見我師父。”
“見你師父做什麼?”楚雲錚有些不悅,“不允,讓他安心在山上閉門思過就好。”自己的親姐姐她漠不關心,卻一心要見她那個見了鬼的師父,真是不可思議。
“什麼閉門思過?!”蘇晗一聽這話就來了脾氣,“明明是我師祖有意暗算把他關起來了!我師祖的話你也信?”
楚雲錚滿眼疑惑,“提起你師父,你怎麼這麼多話?就因為他為了你屢次盜取你師祖的寶物?”
“知道的不少啊!”蘇晗冷笑著狠力推開他,後退幾步才又道,“真懷疑是不是你幫忙算計了他。”
楚雲錚輕輕笑起來,繼而起身,“你慢慢懷疑,我回府籌備婚事。”
“混賬!”蘇晗低聲罵了一句。
楚雲錚一本正經地教訓她:“尊師重道固然是好,可若因此謾罵夫君,就不妥了。”
蘇晗嘴角抽了抽,強忍著沒反駁。事關師父,她總是不能剋制情緒,因為覺得師父太倒黴太冤枉,總忍不住為他鳴不平。
師祖在江湖中威望極高,門徒眾多,但是與她無關。師父鮮少提及師祖,更不提及他有哪些師兄弟。收留她的時候,他便與師祖不合,不進師門,隱居山中。
那時她病重,師父為了救她,才屢次去向師祖討要珍貴的藥材、醫書。師祖不給,師父便盜或搶到手中。
她記得的那幾次見到師祖,都是老人家被氣得七竅生煙,找上門去訓誡師父。
師父本意是為了要救她的命,所以,她從不認為他做錯了什麼。
說來說去,自己嫁人才是關鍵,她嫁了,師父想必也就重獲自由了。
思及此,她神色一緩,“我失言了,還望王爺海涵。”
這話還不如不說。他輕輕搖頭,舉步離開。
紅玉、翡翠第一時間走進房間,喜笑顏開地問道:“婚期不遠了吧?”
蘇晗木然應道:“嗯,這次應該是真嫁。”
什麼叫應該是真嫁?翡翠有些受刺激,咕噥道:“王爺待您多好啊,就別想那些沒用的了……”
“叫夥計收拾一下。”蘇晗對這話題一點興趣也沒有,“我沐浴更衣,把你們給我偷回來的衣服選一套,幾年不男不女的,也該換個樣子了。”
兩名丫鬟自然聽出了言外之意,喜笑顏開地應聲而去。為蘇晗挑選貼身衣物的時候,還是有些怨氣的——明明將軍府的一切都是蘇家的,如今缺什麼卻要做賊潛入去偷,真是沒天理了。
松香浴桶裡的熱水蒸騰出濛濛水霧,水面漂浮著鮮豔奪目的玫瑰花瓣,真正難得。
衣衫一件件褪去,長髮輕輕散在背後。
解開緊緊纏繞在胸部的純白棉布,一層層開啟來,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