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的時候,楚雲錚告訴蘇晗,時開、蘇月已經獲釋,而丞相藍輝祖,也正從流放的途中返回京城。
蘇晗聞言,一顆心終於完全落地,卻也有不解之處,“藍丞相居然真的在流放途中,我原以為你們會讓他找個地方避避風頭呢。”
“那怎麼行。”楚雲錚笑,解釋道,“此人性子耿直是真,卻也十分頑固。你不讓他嚐嚐真正的苦頭,他才不會對你有絲毫的感激。人是要救,卻要講究個章程。”
命要救,心也要收買。已經將主意打到藍輝祖的頭上,是不是意味著大多數朝臣都已被他收服?反正他是遲早會被皇帝惦記著要剷除的人,與其做勞什子的忠臣坐以待斃,倒不如這樣擴充套件自己的勢力,先過上幾年舒心的日子再做打算。
蘇晗也便一笑,絮絮問起自己所關注的朝堂上的大事小情。到兩人歇下時,她才想起楚雲銘那檔子事,直接對他道:“你那二弟,實在是不討喜。”
“你見到他了?”楚雲錚有些意外,“等我忙過這些日子,再理會他,看看他的腿究竟能不能行路。”
蘇晗又等了片刻,他沒再說別的,就嘀咕道:“搞不懂你家裡這些事,也不肯跟我說,我就是個看熱鬧的,是吧?”
楚雲錚笑著捏了捏她鼻尖,“說來話太長,日後再告訴你。”
“好吧。”蘇晗閉上眼睛,“睡吧,你也累了整日了。”
“嗯。”他抱緊了她,兩人相擁而眠。
夜半,蘇晗渴得厲害,不想為這點小事喚人,便下地去倒了杯水喝完。到床上,重新回到他懷裡的時候,發現自己真該忍著不動的。
他初時並未完全清醒,懵懵懂懂地要她,那份熱切,不容人拒絕。
親吻、撫摸,都是美好的令人沉迷的,身體初相溶的時候,感覺比昨夜好了很多。只是……這過程漫長,好漫長……她便從初時的享受變成了等待,只等著結束……
長夜漫漫啊。她在心裡低嘆。
這碼事,什麼時候才能和諧無礙呢?會有那麼一天麼?想跟他說,怎麼說呢?即便曾經再怎麼輕佻不羈,這種事也沒勇氣和他一五一十說出來的。
唉——女流氓居然會被這種事困住,真是報應。
一年之初,皇帝過得很痛苦。清除了太后黨羽、將太后禁足在慈寧宮之後,他的困擾一點也沒減少,反而接踵而至。
他想翻修下自己的寢宮,被楚雲錚和官復原職的藍輝祖駁回,理由是連年征戰已使得百姓負擔加重,國庫也有些吃緊,撥不出多餘的銀兩來給他修房子。
如今對他俯首帖耳時時進諫的朝臣僅佔文武百官的三分之一,他就想調幾人進京,鞏固、擴大自己的皇權,肖復答應得好好的,說馬上命肖衣衛將人帶來京城,可過兩日便一臉苦相的告訴他,那些人不是犯了什麼大罪被捕入獄便是染病在床命不久矣。
除此之外,選秀、建造百獸園等事也逐一被各種藉口阻止,讓他無法如願。
他想過皇帝錦衣玉食、安樂奢靡的日子,也可以,不動國庫裡的銀子就行。
這類事情一而再再而三的發生,終於讓他認清了一個事實:楚雲錚、藍輝祖、肖復三人,沒穿龍袍是真,卻已完全將他的權利剝奪了。
太后是真的倒臺了,可他的日子,還不如以前了。
王爺、暗殺頭領再加上相權,已使得他只能坐在龍椅上看著他們折騰自己的江山。好在三個人總算是辦正事的,除了不為他著想,待什麼人都不差;除了他的待遇越來越低,官員、百姓、商賈的待遇都是節節往上。
代他治國,那就由著吧,當然,想攔也是攔不下的。對他忠心的大臣即便再有心相助,也無濟於事。大臣指望不上,他就發展宦官、女人的勢力。這兩種人,往往是被眾多帝王鄙視的,可也是這兩種人,往往會發揮出巨大的作用。在自己的龍椅轉手他人之前,他必須要早作準備了。
被奪權的恐懼,有,卻也沒有多強烈。因為自來帝王要將就名正言順,臣子再怎麼囂張,你讓他真正犯上作亂,也不是朝夕間就能辦到的事情。
朝臣或許都已被三名權臣收買,可要他們真的跟著奪權,那也是極難辦到的。
再有就是民心。天下子民才過了幾年安穩的日子,這時候,誰想要把這朝廷推倒,沒有人會認同。
所以,即便他成了擺設,也能安安穩穩坐在龍椅上供人瞻仰幾年。即便有人能輕易地將他殺死,卻不會有人動手。
得民心者才能得天下,若不能,坐到龍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