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卻仍覺得她已經 失去了她的三郎哥哥,從前那樣的好時光再也回不去了……
一身月白道袍,頭上卻帶著那頂不知價值究竟幾何的玉葉冠。李持盈緩緩走進靈堂 ,目光往那一塊塊黑底白字的靈位上移自跪於一旁的薛崇簡身上。
因謀逆而被賜死的人還得以擁有一品規格的喪儀,說是恩典,可這樣的恩典又是何 苦冷酷、殘忍。
雖然身為主人,可薛崇簡卻只是木然跪在地上。甚至不知是不是根本就不知道都有 誰來了。
整個家族就這要灰飛煙滅,只剩下他一個人呢這樣想著,李持盈心中盡是憐惜之意 。如果可以,她多想和表哥抱頭痛哭。可是不可以,如今的她,根本就沒有資格在她面 前哭。
收回目光,她垂下眼簾,靜默片刻後正要走過去上香,卻突然被人閃身攔住。
她怔怔地望著面前穿著麻布孝服的貴婦, “表嫂,”她才澀聲喚了一聲,武柔兒 卻是立刻淡淡道:“罪婦不敢當貴主如此稱呼。”
“罪……陛下不是沒有免去表哥的爵位嗎?他說過,會賜表哥李姓的……”李持盈 低聲呢喃著,卻連自己都覺得氣虛。
挑眉冷笑,武柔兒平聲道:“貴主還是請回吧今日不論是我家大家還是夫君,都不 會想看到你。”
心口一痛,李持盈轉過頭去望著一動不動,彷彿成了一座雕像般的薛崇簡。心痛如 絞,可更多的卻是無法割除的憐惜。
不自禁地合了下眼,她睜開眼望著武柔兒冷淡的面容,沉聲道:“我自送姑母一程 ,並不需要得到任何人的同意。表嫂,我敬你三分,望你自重……”
不理武柔兒突變難看的臉色,她徑直擦肩而過。
站在案前,她點上香,恭恭敬敬地上罷,這才低喃道:“姑母,你送我的玉葉冠, 我今日帶來了。你看,我帶著可好看?”一聲問完,她突然哽咽難語。
只是,她有什麼資格在姑母靈前哭泣呢?不管怎樣,從前姑母的情,她都無法償還 了……
拭去眼角的淚水,她再深施一禮。轉過身去,正好撞上薛崇簡的目光。有那一剎那 ,她幾乎要狂奔逃掉。
在他眼中,那樣深沉的痛,彷彿是箭般直射在她心中。無法承受,更怕他會怨、會 恨她。李持盈避開目光,竟是顧不得禮節,直接踉蹌而出。
出得靈堂,抬起頭來,她望著頭頂明晃晃的太陽,只覺得眩暈。雖然隱約聽得身後 有人在喚她,卻根本辯不出是誰的聲音。頭重腳輕,竟是一頭栽了下去。
李持盈清醒過來時,人已經回到玉真觀。
朝光只是後怕:“都說奴婢要跟著了,您卻不肯。多虧得國公手快,要不然不知您 要摔成什麼樣子……”
“是表哥……”她不敢再問,不敢再想,只把自己窩進被子扮烏龜。可是,哪怕是 在床上這樣躺上一天一夜,仍是無法入睡呢
短短數日間,朝中無數道新詔。
終於,不必經過太上皇就可以把詔書蓋上玉璽,終於,他居於長生殿,成為真正的 大唐皇帝。
大概是為了紀念,李隆基把這一年改元為“開元”。大赧天下,廣封功臣,而在一 系列詔書中,卻有一道看來不甚明顯的詔書:準燕國公請,出為蒲州別駕。
雖然別駕不過是刺史佐官,在朝中權貴眼中並不算是多惹人注目,可是因為薛崇簡 特殊的身份,卻還是惹來了許多人的注目。在他離京這一日,許多親貴都派了耳目在明 德門盯著。
李持盈並沒有去送別,更或者說,她只是站在灞橋邊上的酒家中遠遠望著那漸行漸 遠的隊伍。
她不知道,該對二郎表哥說些什麼。哪怕是說再多,都不過是些虛話了吧?這還是 二郎表哥第一次離開京師,只不知蒲州可繁華?他去了那裡,可會過得好?
哽咽無聲,在身後秋眉低聲輕喚時,她漠然回頭,卻在看清那站在樓梯上的人時怔 住。慌忙側過身去,她匆匆擦去臉上的淚,有些惶惑。
“表哥,你……”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嘴已經被他用手指抵住。
“不要說話……”薛崇簡低喃著,將她擁入懷中,抱得那樣緊。
李持盈合上眼睛,雙手緊緊環住他的腰,彷彿是要將他嵌在自己的身體裡。
這一刻,他們彼此都知道這恐怕將是他們今生最後一次相擁,格外的珍惜。帶著那 樣無言的傷感。
過了很久,薛崇簡才放開手。撫著李持盈明顯清減的面容,他溫言淺笑:“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