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不過是半年光景,怎麼就成了這個樣子,難道不曾看大夫嗎?
她微微地抽泣聲,終於驚醒了秦大夫人。慢慢睜開眼,迷濛地望著床榻邊一身郡王妃裝束的蘇雲,好半天才浮出一縷笑:“是雲娘麼?”掙扎著就要起身來。
蘇雲忙上前握住她的手。連聲道:“是我,姨母,我回來了,你如何會病成了這般模樣?”
秦大夫人握緊她的手,虛弱地笑著:“不打緊。不打緊,你回來就好了。”
蘇雲扶著她坐起身來:“姨母,先前年前送信過去還不曾說起病了的事,怎麼會……”她頓了頓,“先前我來時,還聽說有什麼要債之人。究竟是怎麼回事?”
秦大夫人聽她提起這個,不由地仰頭一嘆,哀聲道:“冤孽呀。冤孽!如今秦府只怕就要撐不住了,我一個快要死的人也就罷了,可憐軒郎與毅郎,還有秀姐兒和你二表嫂肚子裡的那一個,若是秦家被二房敗光了。他們又該如何度日呀!”
蘇雲大吃一驚,被二房敗光了?秦家的產業不都交給姨母管著的麼?為何會被二房拿去了?
“就在年前。你二表嫂身子越發重了,不能再幫著管事了,我一個人終究是不成的,只好讓你大表嫂幫著管事,卻不想她私下與二房謀算好了,趁著我分身無術,悄悄挪用了公賬上許多銀錢,還把府裡公中田莊地契都拿去變賣,卻是聽了二房的唆使,將所有的銀錢全部投在了一個胡商身上,聽信了那人的話,說是能夠去大宛運來上等良馬,只需一份銀錢,到了長安便可以賺上十份利。”大夫人絕望地望著榻上懸掛著的帷幔。
“他們以為必然能夠賺得許多銀錢,將公中大部分銀錢盡數弄了出去與了,卻不料那胡商竟然是個騙子,帶著騙到的諸多銀錢離開了長安,便沒了訊息,過了不久,就有一隊西域胡商來長安,說起此人時,大家才知道,他早就在洛陽和揚州如此行騙過,從未去過西域,更不會有什麼大宛良馬。”大夫人說到這裡不由地苦笑,“可笑他們竟然問也不問明白,不去打探清楚,就把銀錢全部丟了進去。”
“待到我察覺公賬上不對是,已經晚了,大部分銀錢都被掏走了,剩下的連發月錢都不夠,”大夫人慢慢握緊了手,“鬧到老夫人那裡,二房卻是反咬一口,說這些年我管著公賬,必然貪墨許多,否則不止有這點子銀錢,老夫人竟然同意將府裡事務公賬交給她來管,只要能賺回這些銀錢。”
蘇雲只覺得一股子怒氣在胸中積壓,幾乎要爆發出來,她咬牙道:“所以現在府裡是二夫人管著?你病了也無人問津?方才我在府門前就覺得他們有些不對,萬萬想不到會是這般無恥!”
大夫人苦笑著搖頭:“也請了郎中來瞧過,但我這是心病,治不好!我嫁進秦家數十年了,自問盡心盡力,對婆婆也是孝順有加,即便二房再貪婪過分,也都百般忍讓,卻不想落得這個下場。”
“若只是這樣也就罷了,二房何曾當過家,才一拿到公賬,便花錢如流水,竟然說要使了銀錢與二郎謀個仕途,更是想方設法去結交太學曹博士夫人,要設法替二郎再謀個官身,我勸過她不可相信,畢竟如今達官貴人不知凡幾,哪裡是一個太學博士能夠做到的,她哪裡肯信,把府中的莊子田地賣了精光,終究還是不成事。”秦大夫人悲從中來,“以至於如今奇貨鋪連現錢都沒有了,府裡的錢已是入不敷出了,還欠下許多債,所以時時會有人登門要債。”
蘇雲聽得氣結,想不到二夫人竟然如此糊塗,還有何氏,為何會跟二房勾結起來,卻是要與自己婆婆做對。她強忍著怒火,問道:“大表嫂如何不見?”
秦大夫人搖搖頭:“自從知道她偷了公中銀錢與二房一道給了胡商後,軒郎便與她大鬧一場,寫了放妻書與她,二人已是和離了。”
“那秀姐兒呢?”蘇雲驚問道。
秦大夫人無奈地道:“她平日便不待見秀姐兒,自然是不肯帶走,秀姐兒留在府裡了,喜鵲照顧著。”喜鵲便是先前被軒郎收作通房的丫頭。
蘇雲一嘆,想不到何氏素性要強,卻是這般糊塗,如今卻鬧得與軒郎和離了,卻又要如何是好,難道她就全然不替女兒著想嗎?
“姨母,先前我是不知道此事,如今我既然回來了,自然不會由著二房這般作踐折騰,雖然我不是秦府裡的人,不該過問此事,但是你是我姨母,便不能由著別人欺負。”蘇雲握住她的手,“你寬心養病,這些事,我與二表嫂和兩位表哥商議就是了。”
秦大夫人原本不願讓她捲入這些事裡來,可是想著自己如今也沒有別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