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哪裡敢說自己是在行宮赴宴之時被騙出去劫持了,險些要丟了性命去,這若是要大夫人知道,只怕要嚇壞了去,她只得笑道:“想來是太過顛簸勞累。才會動了胎氣,叫姨母和二表嫂擔心了。”
“幸好你無事,阿家聽了訊息。嚇得臉都白了,帶著我趕了過來。”魏氏笑著將湯藥端給蘇雲,“是了,方才隸王府使了人來問,我已經回過她。打發走了。”
隸王妃果然還是真心關心她,蘇雲心裡一暖。先前若不是隸王妃遣了人送她回來,只怕要在行宮裡生產了,那可真是生死難料。
“還有一個婆子,說是建寧王府上使來的,也是問雲孃的情形,我一併回過話了。”魏氏道。
建寧王府?蘇雲摸不著頭腦,這又是哪一位,她想了許久也想不起來,只得擱下不提。
“說來這壽王府的韋良娣如何會這般看重你,先前你才生了安哥兒,便打發人來問過訊息,還送了許多貴重的滋補之物過來,連乳孃都挑好了送過來,真是有心了。”大夫人輕輕拍著襁褓裡的安哥兒,看著他正張著小嘴打了個呵欠,又轉頭睡去,可愛的模樣逗得她笑了起來。
蘇雲只覺得一頭黑線,想不到壽王府還真的會來“報恩”,先前她把壽王李瑁當成殺人越貨的賊人,被他挾持著回了長安,本以為就算是知道她是誰,也會假裝不知道,誰料他還真來報恩了。只是他既然是壽王,有誰敢那樣追拿他?看那時的情形還是十分兇險,竟然能光明正大對一位親王下手……難道是他老爸李隆基?她想來想去,只覺得詭秘複雜,看來還是不要多理會這些事才好,不然又會被人牽連進去,丟了性命去。
蘇宅裡滿著照顧安哥兒和蘇雲,上上下下都是一片歡喜,而鄒家宅院裡卻是一股子凝重地氣氛,全然沒有即將操辦喜事的熱鬧歡喜之意。
鄒老夫人沉著臉,向鄒霖道:“眼看明日就要送聘禮去曹府上,請的吉日也就在兩月之後,這新房還未備好,成什麼樣子!”
鄒霖眉間微蹙:“阿孃,東廂房已經收拾妥當,只等曹府送了陪嫁來安放進去便可了。”
鄒老夫人卻是氣了起來,敲著柺杖怒道:“那柳氏呢?難不成你要曹家娘子一過門就看見妾室也在這一處住著?若是曹家知道你來長安還帶著妾,還能有好臉色嗎?”
鄒霖低了頭,悶悶道:“只是如今該叫玉娘去哪一處呢,長安又沒有別院莊子。”這些時日柳玉倒也算盡心,若是開口為了娶親讓她出去,也很為難。
鄒老夫人見他分明袒護柳玉,氣不打一處來:“不過是個賤戶女,就是趕了出去也不過是小事,你如今要娶正室,怎麼還能想著這些!”
鄒霖不敢反駁,只得應道:“我去與玉娘說一說。只是明日的聘禮……
鄒老夫人臉色好看些了:“我已經吩咐人準備好了,四十八抬一樣也不少,都是我的壓箱底,成色式樣都是上好的,不會失禮。”
鄒霖吃了一驚:“怎麼是四十八抬,當初孕雲娘過門也只送了二十四抬呀。”
鄒老夫人嗤之以鼻:“雲娘是什麼身份,不過是個尋常人家出身,哪裡比的上曹家娘子,可是正經官家娘子,自然不能叫人小看了。”她頓了頓:“聘禮四十八抬,陪嫁自然不會少,曹夫人是個厲害的,不會委屈了自家女兒。”
鄒霖默然不語,他對那位曹娘子並沒有半點好感,只是為了前程著想,不得不應了這門親事。
鄒老夫人並不理會他,只是開口道:“待明年你過了選試,得了京中官職,再買一處大宅院府邸,那時候也該給二郎打算起來,宅裡多幾個人也無妨了。”鄒霖低聲應著。
門外傳來問話聲:“老夫人可在房裡?”卻是二郎的聲音。
鄒老夫人不等丫頭回話,開口笑道:“二郎來了?快進來。”
門推開來,進來一位年輕的郎君,高高瘦瘦的個子,白皙的膚色,五官比之鄒霖更為稜角分明,只是眉梢眼角多了一份輕佻之色。他大步進來,到老夫人跟前欠身:“阿孃。”
又與鄒霖作禮:“大哥。”
老夫人笑著嗔道:“怎麼這會子才回來,可是書院才下學?”二郎一來長安,便去了曹家書院。
鄒顯笑容滿面:“不過是與同窗去了趟市集回來,耽擱了些時候。”
鄒霖看了一眼自己弟弟,只見他身上銀灰緞面袍子上染了一處胭脂,分明是去了什麼不三不四的煙花之地,這是他素來的品性。鄒霖皺了皺眉頭,不願點破他,開口道:“阿孃,我先下去了,讓二弟陪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