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瞅著空,上前拜了拜:“老夫人安好。”
秦老夫人微微眯著眼打量了一番:“這是你孃家姨侄女?生得倒是齊整。”
大夫人忙應著:“是,喚作雲娘。”
秦老夫人心思不在蘇雲身上,看了看便點頭:“起來坐吧,過府就是客。”她轉頭與大夫人說起別的來:“大郎走之前說起要把西市的酒肆也交予二郎打理,你管著內宅,也不必那麼辛苦。”
大夫人看著正盯著她的婆婆,心裡氣不打一處來,這老夫人可不像瞧起來那麼老邁糊塗,心裡精明著呢,見大郎勤快能幹,靠著跑商賺來不少家財,一心幫著懦弱的二兒子,替二房多要一些,卻是絲毫不體諒長房當家賺錢的難處,開口又要酒肆,分明當初秦大郎只是說等他回了長安再說,如今卻是趁秦大郎出門,明著開口要了,現在讓她一個作當家兒媳婦的怎麼好回答。
她還未開口,秦二郎已是吃了一驚,起身擺手道:“使不得,使不得,我就不是個打理鋪面的料,連這奇貨鋪都是勉強為之,哪裡還敢再管酒肆,我思量著,還是得空溫溫書,明年再去鄉試。”
他話來沒說完,已經被人在旁狠狠掐了一把,只見二夫人恨得咬牙切齒地瞪著他,好容易婆婆肯替二房要一間酒肆過來,偏生這個榆木腦袋還自己推拒了,還想著去鄉試,也不看看自己落第多少回了,年年考年年不中,若是收了心安生打理鋪子,哄得婆婆歡喜,要多少鋪面銀錢沒有。
大夫人幽幽開口道:“阿家有心把西市那間酒肆與二郎打理,倒也不是不可,只是那酒肆歷來的賬簿子都是大郎管著,若要交予二郎,只怕還要等大郎回來一一清點了才是,我卻是做不得主的。”
二夫人此時急急道:“簿子不都在賬房裡,拿出來對一對便知道了,哪裡用得著等大哥回來再點。”
大夫人冷冷一笑:“二郎媳婦也不必著急,賬簿子自然都在,但對牌和鑰匙卻都是大郎貼身帶著的,沒有對牌只怕誰都動不了帳上的銀錢,更不要替清帳了,那酒肆的大掌櫃也是大郎親自請來的,未必肯聽我們的。”
二夫人待要再說幾句,卻被老夫人攔著了,她皺眉道:“既然這樣,那還是等大郎回來再說。”她是打算給二郎多備一份家業,可不打算叫二兒媳婦染指酒肆,與其讓二兒媳婦做了二郎的主,倒不如等大郎回來慢慢教二郎。
丫頭打了簾子笑道:“軒郎他們回來了。”
這下子花廳里人人都是一副歡喜的模樣,老夫人點頭笑道:“快叫他們過來,該開席了。”
秦家三位郎君一道進來,笑著給老夫人見禮:“祖母。”
老夫人看了看這個,又看了看那個,笑的眉眼都不見:“今日下學倒早,快擦把臉坐下。”
秦大夫人向雲娘笑道:“年歲久了怕是雲娘也認不住了,軒郎和毅郎是你兩位表哥,彥郎是你二嬸家的三表哥。”
蘇雲忙起身向三人作禮,秦軒郎笑道:“雲娘可是來了,阿孃盼了好些時日了,今兒才到長安?”
何氏扶著肚子笑道:“今兒才到府裡的。”兩兄弟紛紛與蘇雲見了禮,坐下了。
二房的秦彥郎禮儀周全地與蘇雲做了個禮,這才回二夫人身邊坐好。難得像二夫人那般尖刻的性子還有這麼個知書識禮的兒子,叫蘇雲有些驚訝,多看了他一眼,只見他面容沉靜地坐在一旁,倒是少見的老成。
好容易一頓飯吃完,席上見識了大夫人對秦老夫人、二夫人各種話語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厲害手段,還有秦二郎對自己老婆的忍讓和怯懦,讓蘇雲都是大開眼界,秦家雖然都是一母同胞,但也不是個清靜的地方,可見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戰爭這句名言古今皆宜。
待到魏氏送了蘇雲和小巧兩人到廂房裡,箱籠早已被送了過來,床榻都已經叫丫頭們鋪好了,躺在軟軟的榻上,蘇雲只覺得一身骨頭都在叫囂,這兩日在馬車上顛簸,又在秦府裡應付了大半日,總算是能躺下歇著了,她摸摸自己的肚子,也不知道這裡面那個小傢伙可也累了,大概在埋怨自己這個糊里糊塗當了的媽太不愛惜身子了。
想象著這些,她含笑翻了個身睡去了,有什麼也是明日的事了,這來盛世大唐長安的第一夜,必然是好眠。
第二十八章 盛唐長安第一市坊
“小浪蹄子,你以為你會說幾句好聽的哄著郎君,就能騎到我頭上來了!也不瞧瞧自己是個什麼德行,仔細明天我賣了你到平康坊裡去,讓你浪個夠……”蘇雲是被尖利的咒罵聲給吵醒的。
“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