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這個是自然,娘子來幷州頭回宴請,豈敢不來。只是娘子這宅子和下人都是新的,要設宴是否不夠人使喚,不若叫惠娘過來幫襯一番,她略通廚藝,想來也能幫得上忙。”這話卻是明著做小伏低了,讓自家的娘子去別人府上代為打理廚房的事,分明是作踐了自家女兒。
蘇雲自然不會給她鑽了空子,笑著道:“不怕夫人笑話,我自長安帶了婆子來,這廚裡的事打點地也算妥當,不必勞煩孟娘子了,多謝夫人的美意。”
孟夫人見此,也只好作罷,孟惠娘卻是一臉平靜,絲毫不曾覺得方才孟夫人的話有什麼不妥之處,也不羞不惱,只是聽著孟夫人與蘇雲二人閒談。
好容易送了孟家母女走了,蘇雲舒了口氣,回了廂房。
小巧一路走著,卻是低聲道:“娘子,方才那位孟夫人瞧著倒是年輕,不過二十餘歲模樣,怎麼會有孟娘子這麼大的女兒了?”
蘇雲一愣。她倒是不曾留意到這一點,她一直顧著猜測孟家母女的來意,卻忽略了這麼明顯的事,看方才孟夫人毫不猶豫就說讓孟惠娘過來幫手,全然不怕委屈作踐了孟惠娘,的確不像是親生母女的行徑,只是孟惠娘與孟夫人言行舉止十足十地像,所以蘇雲才不曾懷疑過。
她眨了眨眼,與小巧道:“你使個機靈點的婆子,讓她出去打探打探。問一問那方府與孟府的事回來說與我知曉。”
待到小巧應下去吩咐了,蘇雲才揉了揉額頭,看來這幷州也不像她想得那般好待。光是這複雜的人情往來,算計防備就叫她費了不少腦筋,也不知道送去長安的信大夫人收到沒有,像現在這般小心提防著被人使壞,倒不如早些嫁給李倓。讓這群女人死了心算了。
蘇雲還在煩惱著這些扯不斷的麻煩,卻不知道她與李倓的婚事已經惹來大風波。
大明宮清思殿中,玄宗將手裡的書信狠狠攥成一團擲到地上,咬牙道:“他竟然要娶那個棄婦為妻,全然不顧皇家體面和尊嚴,他以為如今不是皇族宗室。朕便不能過問他的婚事了?還是有意要娶這麼個女人,想要氣死朕?!”
一身素灰粗麻道袍,束著道髻的玉真長公主看著怒火中燒的玄宗。微微一嘆,彎下腰去撿起地上被揉的不成樣子的書信,道:“陛下又何必如此,倓兒的性子你再清楚不過,他若非出自真心。是絕不會求娶蘇雲孃的。”慢慢地將那封信展開,撫平上面層層的皺褶。
“他是真心?他對著這麼個身份的女人有什麼真心?枉費朕一番苦心栽培他。他為了那個忤逆子寧願去守幷州,如今還要娶這麼個女人為妻!”他怒不可遏,在殿中團團踱步,“朕這就下旨將那婦人賜死,倒要看他如何!”
玉真長公主卻是面色不改,恍若未聞,只是淡淡道:“當日先皇何嘗不想賜死武氏,陛下卻是以性命作保,更是在先皇面前立下血誓,不得以武氏為後,如今不也加封貞順皇后,配享太廟祭祀,卻不知先皇泉下有知,是否能安心。”言辭犀利,全然不似往日的溫和親切。
玄宗不料她會說起這一樁啦,臉色青白,有些慌亂:“惠娘已死,朕不過是與她一份哀榮,並不曾真的冊封她為後,不曾悖逆先皇之意。玉真你如何會說起此事來?”卻是錯開目光,不與她對視。
玉真長公主長嘆口氣:“當初武氏乃武后親族,武氏一族的餘孽,陛下都能為了私情,費盡心思留她在身邊,寵愛數十載,如今卻不能容一個尋常的女子嫁與倓兒,卻是何緣故?”
“她不過是個棄婦,身份何其卑賤,豈能與惠娘想比,想來是倓兒一時糊塗,朕又豈能坐視不理!”玄宗餘怒未消,狠狠地道。
玉真長公主抬眼望著已經兩鬢帶霜的玄宗:“楊氏又何嘗不是棄婦,她還是十八郎的正妃,你如何要讓她入宮,伺候左右,寵愛有加?”
玄宗一時竟然答不上話來,卻是惱羞成怒,若非跟前的人是玉真長公主,只怕即刻便要雷霆大作,雖然如今忍著怒氣,臉色卻是極為難看的。
玉真長公主全然不曾懼怕,只是無奈地搖搖頭,回身到香案前,與上奉的三清神像點了香,閉目一嘆:“惠娘已死,便是她不死如今也不會再是陛下心中舍不下的那個人了,你又何必為了楊氏那幾分相似的容貌言行,就留了她在身邊,瑁兒是惠孃的兒子,你怎麼忍心。”
玄宗此時慢慢平靜下來,微微苦笑:“便知道瞞不過你,只是朕已經不再年輕了,也不知還能再活多久,只是想讓這麼個與惠娘一般模樣的人能夠陪在左右,至於那些罵名,由得它們去吧。朕會替瑁兒另選一門合適的親事,不會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