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子上接過酒杯,一飲而盡,笑道:“傻丫頭,你還有我,我會照料你一輩子。”
子夜又滿上一杯酒,“子上,秀榮媽媽在世時,曾經勸我嫁給你,我當時還猶豫著,現下,只有我孤身一人,是該考慮一下終身大事了。”
子上一陣驚喜,抓住子夜手臂,急切地說道:“你終於想通了,明天就嫁給我吧。”
子夜瞥了一眼子上,“明天是好日子嗎?”
子上一怔,隨即笑道:“說來還真算是個好日子。”
子夜意味深長地看了看子上,“子上,我敬你一杯,感覺你屢次救我性命。”
子上來者不拒,一飲而盡。
子夜又端起一杯,“子上,多謝你這麼多年,疼我、愛我。”
子上低笑,“看來你今天誠心把我灌醉,好吧,嬌妻在懷,不醉不休。”
兩人推杯換盞,直至深夜,見子上伏案而眠,沉沉睡去,子夜才把他扶到床榻之上,搜出隨身印鑑,吹滅燈火,悄然而去。
黎明時分,子夜跪在秀容墳前,看著眼前燒紙灰燼,低聲道:“媽咪,夜兒已經知道殺你的真兇就是子上,可是夜兒無能,實在不忍手刃子上,昨晚,我在酒中下藥,將他藥倒,今日午時,夜兒還要去法場搭救被處斬的叔夜。媽咪,我也不知是否能救得下叔夜,只是有我存在於世,就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引頸待戮,媽咪,待我救下叔夜,就去地下陪你,只是到時候,不知夜兒是否還有魂魄?”
洛陽東市,刑場上人頭攢動,山呼海嘯,三千名太學生,一早起,前往皇宮,集體請願要求朝廷赦免嵇康,並拜其為師。
可司馬大將軍今早沒有上朝,監斬官鍾會冷笑著拒不延緩執行。
眼見迴天乏力,三千太學生滿懷悲憤,不約而同趕往刑場,送心中偶像最後一程。
囚車開啟,一名白衣飄飄的俊逸男子,神情恬淡地走上刑臺。
陽光下,白衣勝雪,風乍起,衣袂翩然,清貴絕塵的嵇叔夜,宛若從天而降的下凡謫仙,劍眉舒展,眸光熠熠,望著刑臺下群情激憤的三千學子,唇角邊露出一絲欣慰笑意。
抬起頭環顧日影,知道時間尚早,轉而對不遠處流淚的兄長說道:“大哥,我的琴帶來嗎?”
嵇喜含淚捧上嵇康的片玉琴,嵇康伸手接過,席地而坐,將片玉置於膝前,含笑輕撫琴身。
琴絃起動,風停雲滯,天地俱寂。
與此同時,通往洛陽東市的山路上,兩匹駿馬正疾馳而來。
距離刑場尚遠,馬上之人極目遠眺,只是昔日荒涼冷清的東市,今日聚集了黑壓壓的一群人。
“山兄,阮兄,叔夜可是押往那裡?”馬上子夜指著遠處人群焦急地說道。
與子夜同乘一騎的阮籍語氣低沉地說道:“那裡就是刑場,叔夜、叔夜應該押往那裡,只是這裡聚集的人太多,還看不到他。”
另一匹馬上的山濤也說道:“那些人好像是太學生,我和宗嗣聞聽處斬叔夜的訊息,當即趕回洛陽,剛進城就聽聞他們向朝廷請命,要求一起下獄拜叔夜為師。”
子夜嘆道:“他們擁戴叔夜之心,天地可鑑,只是這樣反而讓小人更加嫉恨。”
“夜兒,你聽!”阮籍突然插口,“琴聲響起,一定是叔夜親手彈奏,看來我們快去,還來得及刀下留人。”
馬蹄聲聲,塵煙飛揚,三人心急如焚趕往刑場。
琴聲越來越近,曲聲卻愈奏愈急,一陣細密的輪指過後,音調陡然高亢激越,彷彿晴空萬里,突來一抹烏雲,頃刻間,電閃雷鳴、暴雨如注,密集如雨點般的急速節奏,敲打在聽者的心上,緊張、壓抑、孤憤而又激越。
琴聲伴著馬蹄聲,聲聲入耳,聲聲斷魂。
天上,烏雲遮天蔽日;地上,琴聲迴盪山谷。
奏者,思緒滑動於指尖,情感流淌於五弦,仙樂嫋嫋如行雲流水,琴聲錚錚如鐵戈嘶鳴。
人群就在眼前,子夜三人滾落馬鞍,迫不及待撥開人群向裡闖,耳畔中,琴聲漫如潮水,曲調更加高亢激昂,充滿了臨危就義的殺伐之聲。
十指越彈越快,琴聲愈響愈急,淒厲、愴然,慨然就義。
一曲終了,天地間迴盪著一片曠古悲愁,鬼神為之悲慼,聽者為之動容。
子夜痴痴地望著眼前澹然淡泊、清貴絕塵的男子,只覺得一顆心都要破體而出,飛到他的身邊。
叔夜手撫琴絃慨然長嘆:“昔日,袁孝尼曾經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