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氣，“希望渺茫。”

“哦？”嵇康冰雪聰明，聽出道長話中還有玄機。急忙躬身施禮，“道長，您是得道高人，懇請您救這少年一命，嵇康甘願為您效犬馬之勞。”

道長面色沉沉地看著嵇康，轉過頭來又凝神望著子夜，伸手輕輕揭開子夜胸前衣襟，只見脖頸正下方，又一處鮮豔的紅色印記，形狀如同一塊玉佩鑲嵌在那裡。

“唉，真是孽緣。”道長輕聲自言自語。

嵇康見狀也走上前，低頭看著子夜蝴蝶骨之間的紅色印記，喃喃道：“這個印記怎麼有些眼熟，好像我看到過的玉佩一樣。”

孫登若有所思地看著嵇康，“居士，你是名垂四海的風流名士，仰慕你風姿秀貌的人不計其數，你又何必為這個不相干的少年奔走辛勞呢。”

嵇康一怔，隨即坦然答道：“道長，我嵇康從不在意身外浮名，最羨慕的是莊子的逍遙心性，康用心在山水之間，追求的神仙之道，傾心的是和幾個靈性相知的朋友撫琴長嘯，談玄論道。道長，這個少年是我的好友阮籍的生死之交，方才又捨命為我解毒，現在就是讓我以命相抵，康也心甘情願。”

孫登滿眼憐惜地看著嵇康，“居士，你才華橫溢，可性情孤傲，在這凡塵世間，傾慕君者有之，憎惡君者亦有之，你要是想全身而退，一定要學會掩飾情緒，少管閒事才行啊！”

嵇康深施一禮，“康記下道長教誨，請問這少年道長能治嗎？”

道長回到自己的蒲團前，重新閉上眼睛打坐調息，嘴角微動，淡淡吐出兩個字，“不治。”

第4卷　何處合成愁？離人心上秋【絕世嵇叔夜】　白夜變尤　物

“道長！”嵇康本以為道長會救子夜，沒想到會說出“不治”二字。

仔細品味，不治非不能治，看來道長一定有難言之隱。

嵇康滿眼憐惜地垂頭看著子夜，越看心中越是絞痛。

罷！嵇康深吸一口氣，雙膝跪在塵埃，澄淨如水的眼中，露出一份令人動容的堅毅，“道長，白夜為我身中劇毒，他要是不治，康寧願陪他共赴九泉。”

孫登垂目無語，嵇康筆直地跪立於地，室內靜謐無聲，只有小道士迷惑不解地望著恍若入定的師傅。

夜幕降臨，寒風呼嘯，三個時辰逝水一般地靜靜流淌過去。

道觀內，依然靜寂無聲，只是偶爾響起子夜粗重而急促的呼吸聲。

孫登緩緩睜開眼睛，只見嵇康雕塑一般跪在眼前，俊美無雙的容顏，掛著平靜恬淡的微笑。

唉！孫登長嘆一聲，冥冥註定的孽緣，真是避無可避。

洞察天機的孫登，早以看出子夜的來歷殊異，嵇康若與這個假扮男裝的女子接觸，定要演繹出百轉糾結的生死戀情，自己雖然道法高明，可世間這男女情愛，卻是神仙也決斷不了的難題。

眼前這個星眉朗目的絕世男子，丰姿傲人、風骨奇佳，世間多少男女對他望而興嘆，仰慕不已。

只可惜這個神仙般的人物，卻要陷入情愛的泥沼，真是令人痛惜！

孫登無限惋惜地開口說道：“居士，既然你執意要救這個少年，我也只好試著幫你，這個少年身中寒熱兩種劇毒，就是華佗在世也迴天乏力，貧道只能贈你一丸劇毒之藥，但願以毒攻毒能救他一命。”

嵇康大喜，深施一禮，“多謝道長救命之恩。”

孫登從懷中取出一個錦盒，開啟蓋子，裡面是一粒黑黝黝的藥丸，“居士，你把這粒藥喂他服下，然後馬上遠離此地，不過，我要提醒你，此藥毒性劇烈，他身上寒熱二毒交戰，如果他抵耐不住，一定需要陰陽調和才能不至於爆體而亡，是福是禍聽天由命吧。”

嵇康明白道長之意，微微躊躇一下，隨即展開笑顏，“道長，多謝你惠賜解藥，如果我這個小兄弟實在耐受不住，我只好把他送到煙花柳巷，絕不會讓他爆體而亡。”

“唉。去吧。居士如聽貧道良言相勸，待救了這少年之後，速速遣他離開，以免引來無妄之災。”道長忍不住提點嵇康。

嵇康雖然不解道長話中深意，但心知道長是為了自己好，急忙道：“多謝道長提醒，康牢牢記下，告辭。”

月色清冷，寒風陣陣，嵇康揹著昏迷的子夜沿著崎嶇的山路，向山下匆匆而行。

一陣山風吹來，凜冽的寒風吹進了嵇康的胸口，不勝寒意的嵇康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嗯~~”身後傳來子夜的輕聲，嵇康驚喜地轉過頭來，“白夜，你醒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