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亂,彷彿迷路的羔羊發現垂死的哀號。他一邊嚷著,一邊往前面衝。
衝到屋子的正中央,赫然發現斜倚在虎皮椅上的絕色麗人,便又露出狂喜至極的神情,嘴裡喃喃地道:“仙子,仙子,終於找到你了”
他疾步奔了過來,“撲咚”一聲跪在凌嫣的面前,抓住她的左手,急切地道,“我殺了他我終於殺了他哈哈這下好了,再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擋我們了你是我的,你永遠都是我的,誰也不可以把你搶走誰也不可以——”他狀似瘋顛,神情恐怖之極,聲音越來越大,嚇得四周的侍婢哆嗦不已。
張管家趕緊上前去拉他,可是哪裡能夠動他分毫,站在一邊有些不知所措。這時凌嫣彷彿從睡夢中醒來,張嘴打了個呵欠,然後瞟了眼匍匐在地的男子,淡淡地道:“你們都下去吧青兒,你留下”
侍婢們聞聽此言,猶如得到大赦,剎時退了個乾淨。張管家張了張口,還想說些什麼,卻被凌嫣一個揮手的動作止住了,便也只好徐徐地退了出去。
凌嫣終於坐直了身子,右手緩緩抬起,輕輕地、愛憐地撫摸他的臉,像是安慰在外闖了禍的孩子。燭輝映紅了他的臉,也映得她的白皙玉手更加柔若無骨,但覺觸手處一片溫暖,繼而灼熱,猶如焚焚欲燃的火苗,燎拔起他內心裡最原始的衝動。
他更緊地捉住她的雙手,霸道而冰冷的雙唇已經覆上她的嘴唇,她猝不及防,被吻了個正著,不由得大驚失色,情不自禁“啊”了一聲,他卻趁機攻城掠地,輾轉吸吮她唇齒間的甘芳。彷彿要由此驅趕他心裡的害怕和慌亂。她其實也很慌亂,伸手去推他,卻被他箍得更緊,他的氣息霸道地奪去她的呼吸。她心一橫,趁他的舌尖還留在她嘴裡之際,便狠狠地咬了下去。他吃痛之下終於住了嘴,鬆了手,卻一臉愕然地望著她。
凌嫣瞬間調整了神情,滿臉羞色,低低地道:“公子,你弄痛我了”
這一句欲語還休的話語,無疑更讓他心花怒放,站起身便想又一次發動進攻,卻被她後面的話給堵住了,“公子,究竟發生什麼事了?今天是除夕,你不在家陪著家人過年,跑來我這裡作甚?”她一邊猶疑地問著,一邊很是心疼地扯著他的披風,心疼地道:“你看你,鞋子也溼了,袍子也髒了,凍壞了身子,可就是妾身的罪過了。要不先去泡個熱水澡,換身乾淨衣服,咱們有的是時間——”
“好我聽仙子的”他果然停了動作,茫然地應道。
“青兒,去吧”
青兒微應了一聲,便扯了他下去。
空蕩蕩的大廳裡,此時便孤零零地剩下她一人。她忍不住一聲長嘆,摩娑著椅杆上的雕鏤花紋,神情瘳落而寂寞。
除夕,本是家家戶戶團圓的好日子,可是她呢,她的家人在哪?誰又是她的家人?竟連鐵南都狠心離開了她,回了老家與父母團年。
她本不想讓他走的,可是望著他與他那樣相似的面龐,她又怎能忍心拒絕於他?也許,在家鄉除了他的父母,還有另一位女子,日夜企盼他的歸來。
呵,終究,他只是她生命中的匆匆過客,短暫的停留,很快便會回到原點。
一陣冷風吹來,令她不由得打了個寒顫,急忙把袍子往身上緊了緊,抬眼卻見大廳中央已經站了個偉岸身影。他滿面風塵,髮絲上隱有雪跡,灰褐色的袍子在燭光的映照下顯出腥紅色,散發出貌似溫暖的光。他一語不發,只是款款向她走來。
似是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憂傷,她驀地站起身來,張開雙肩,赤著腳向他跑去,嘴裡歡快地輕呼,“風哥,你來了,你果然來了我就知道你不會丟下我不管的”
來的人當然就是曉情公子蘭沐風,但見他疾步上前,與她來了個大大的擁抱,嘴裡喃喃地道:“我一直都在這裡。嫣兒,只要你需要,我隨時都會在這裡”
她像中了魔一般,緊緊地抱住他,似乎一放手他就會消失似的。此刻的她,實在太孤獨了,也太害怕了,她需要有人陪,她需要被人寵愛。她需要一個溫暖的懷抱,她需要一雙堅強的臂膀。
她知道李耀公子為什麼而來,她也知道他做了些什麼事兒,因為這本就是她指使他這樣去做的。可是,她還是很害怕聽他親口說出來,害怕知道那些過程和真象。
父子相殘,多麼殘忍的事兒,可卻是她親自促成的結局,她才是那個蛇蠍心性的劊子手。她感覺自己兩手沾滿了血腥,使她的除夕之夜過得如此狼狽。是的,她內心相當狼狽,可是她不想被別人看見。但是他來了,她便再也用不著偽裝了。因為在他面前,任何的偽裝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