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圓凳。床頭的架子上放著淨手盆,床尾的帳幔後頭大概是“淨室”,也就是放馬桶的地方。
魏珠見我四處打量遍了才開口道:“皇上有時候在前面批閱奏章累了就會在這歇下。”
“你說什麼?”我驚恐不已,指著那張床結結巴巴道:“這、這是、皇上的龍、龍床?”
“是的。”魏珠也有些疑惑:“姑娘不必擔心。皇上既然讓您住在這,一定不會責怪您睡皇上的龍床的。”
正驚疑間,門外遠遠傳來“皇上駕到”的聲音。魏珠低聲道:“快,出去接駕!”
跟著魏珠小跑至靜寂山房,康熙已經坐在書桌後面了。我和魏珠跪下行了禮,康熙道:“都出去,錦瑟留下。”剎那間周圍的宮女太監走的一個不剩。我站在屋中,儘量讓自己放輕鬆。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不開口我也不說話,垂下雙眼看著自己的手。過了好一會兒後,才聽見康熙長嘆一聲,再次問道:“錦瑟,朕該拿你怎麼辦呢?”
“皇上想如何處置錦瑟是皇上的事,奴才不敢妄言。”我不卑不亢的回答,腦子裡一片清明。
“你一點都不擔心嗎?”康熙的語氣有一絲興味。
“奴才擔不擔心是奴才的事。不敢勞皇上費心。”我飛快的回答。
“你膽子不小,敢這樣和朕說話!”康熙的聲音提高了,我看著他的臉,卻發現他臉上並沒有明顯的怒意。見我不語,康熙突然笑了:
“其實你已知道誰是幕後主使,為什麼不告訴老四?是怕朕為難嗎?你就不怕她再來害你?”
“那是她的事。奴才不說有不說的理由。”我聽見自己的聲音變得乾澀,額上的汗一滴滴滑落,直滴入脖頸,感覺又酥又麻,卻不敢伸手去擦。
康熙從椅子後面站起來,慢慢走到我身邊。我只覺得無形的壓力像座大山一樣向我壓來。短暫的沉默後,康熙用右手托起我的下巴,使我不得不與他對視。令我無比驚訝的是:本應該被我的無禮激怒的康熙臉上不但沒有怒意,反而露出一抹使我難解的微笑。見我驚訝的睜大了雙眼,他笑的更厲害了:
“好一個不說有不說的理由!你故意激怒朕,就不怕朕治你的罪嗎?”
“不……是的。”我驚喘著往後退了一大步。
“你很害怕?”康熙似乎很欣賞我的懼意,威嚴的臉上難得一見的露出一絲促狹:“猜猜看,朕會怎麼安置你?”
安置!康熙說的是安置,不是處置?我強迫自己鎮靜下來。作為千古一帝,他做任何事都是深思熟慮,絕不會無的放矢。先前我以為他看上了我,想讓我“伴君”,現在想來是不大可能的。因為後宮的女人是不可能住在皇帝書房裡的。而且以前恪靖公主說過,皇上的意思還是想把我指給他的兒子,只不知是哪一個。我仔細的理清思緒,想起剛才他問我的話:
“其實你已知道誰是幕後主使,為什麼不告訴老四?是怕朕為難嗎?你就不怕她再來害你?”
想到這裡,我一下子如醍醐灌頂:不愧是康熙,他早已經知道德妃是主使。看來我不說是對的,省的他們為難。誠然,不論是康熙或是胤,他們都不會為了我而去治德妃的罪。若我照實說了,兩相權衡,能犧牲的當然還是我。可是現在康熙卻大費周章的把我接到這來,這是皇上的書房,閒雜人等一概不許進來,防範如此嚴密的地方卻讓我這麼個不相干的人住進來,那只有一個可能康熙是在保護我。想到這我不禁眼前一亮道:“奴才駑鈍,猜不出皇上會怎麼安置奴才,奴才只知道一點……”我故意停頓了下。
“哦?你又知道哪一點?”康熙嘲弄的看著我。
我鼓起勇氣道:“錦瑟只知道,皇上是錦瑟的姑夫,皇上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錦瑟好。”
康熙斂去嘲弄神色,俯下身認真的看著我道:“這是你第二次叫我姑夫了。看在你姑姑面上,接下來不管你說什麼,朕……我都會恕你無罪的。”
聽到康熙不稱自己為“朕”,而是說“我”,我就知道我的猜測是對的,也說明康熙對我姑姑確實用情至深,看來人們認為“得”與“失”相比,失去的才最重要,這個觀點再正確不過,古往今來莫不如是,連皇帝也逃不脫。我擦了擦汗,看著康熙重又回到書桌後坐下了,才清了清嗓子道:
“錦瑟認為您把我接到這來是為了保護我。畢竟這是皇上的地方,害我的人再神通廣大,黑手也伸不到這來。”
“哦,你覺得你這條小命值得朕這麼大費周章的來保護嗎?”康熙沒有表示我說的對還是錯,淡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