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開一個兩人多高的洞口。
快了,快了……就是現在……
她深吸了口氣,用盡全力,縱身一躍。
只剩三尺,現在斷崖就要交錯擦過那頭的天然冰洞,只要她及時攀上,就有逃生之機。
“砰——”
腳下的冰崖卻陡然被某塊突起撞擊,改變方向,一瞬遠離了冰壁,拉出兩丈的鴻溝。傾瞳大驚,身體在半空中已無從借力,只得匆忙望向下頭的冰崖,發覺最近處只有一根纖凝的冰枝。沉念間,她放任身體再墜下一丈,雙腳點上冰枝的同時,奮力往上斜躍而起。
緩得一緩,咔嚓一聲,脆弱的冰枝已承受不住應聲脆裂。傾瞳心知方才借力不夠,只能提氣使盡渾身解數,腕上水色衣袖松褪隨風,一截玉藕般的胳膊拼命伸高揚起,欲抓住高高在上的冰洞邊緣。可是,仰頭看著越來越靠近的冰洞,她不禁露出一絲苦笑。
差一點,老天沒有站在她一邊,她抓不到那處觸手可及的生存。
雪山的風真冷,冰崖雪崩引來的氣流旋渦,狂肆著要將人卷向谷底。躍起的去勢不再,除了眼睜睜看著眼前開始拉遠的冰崖,這智計無雙的女子已別無他法。
究竟還是輸了。她賭的命,就必須承擔後果,她沒什麼可抱怨。
終於不再掙扎地閉上眼,感覺順著風勢的身體,好像那段碎裂的冰崖,一直向那片虛無的蒼茫墜下。
嘈嘈雜雜中,聽覺變得如此敏銳。風起,冰裂,崖上的哀號,還有,一聲什麼直追而下的破風之聲,頃刻呼嘯來到了她的頭頂。
傾瞳下意識地睜眼欲避開那可能砸下的冰塊,臉頰上卻忽然拂過一層柔軟的觸感,好似夏日裡,溪上浮游而過的月光。懸空的腰肢驟然被強有力地環緊,那麼緊,好像要勒進她的血肉,令她不自覺便啊地呼痛。
耳畔那個清潤的語調卻在咬牙切齒,“原來,你還曉得什麼是疼麼?”
不,不可能……哪怕立馬掉進深谷裡摔個稀爛,哪怕被冰撕成碎片,她也不會幻聽到這樣的語氣,不會看到這樣一張面孔,也不會如此的震驚……這決無可能!
可是那人清香的溫度,卻如此的真實。他與她面面相對,擰著眉抿著唇,桃花眸子燃著火,好像十分生氣的樣子。
傾瞳失聲一顫,“大狐狸。”
“哼。”他卻避開她的注視,不過帶著她的身體不住飛旋,尋找可能的落腳之處。然而這片萬仞冰崖,根本無可供點足之處,他們依然在不住下墜,越來越快,越來越疾。
傾瞳一時方寸大亂,卻掙扎起來,“你瘋了,為什麼跳下來?”
“別亂動。”為免被她影響,他簡短的一句命令。他再環顧四周,卻收了怒容,用一種無法描摹的安寧神氣望著眼前的清顏,眼底靜得好似雲嵐的盡頭,那片極致的淺藍,“信我。”
信?傾瞳問:“你想做什麼?”
話音未落,但見自他左手中那柄銀簫深處,突地亮出一截雪亮的劍尖。直如驚雷電閃,可怕的劍尖竟然猛朝他們飛刺而來,割斷了女子空中翻飛的髮絲,狠狠地,剎那間插入他的肩胛,貫穿而強大的衝力,將他們的身體帶著斜撞向冰崖。
那般斷骨穿身的驚悚,那般觸壁跌撞的駭然,而後是劍尖扎進冰中的澀聲,沿著冰壁一直下滑,好像同時將人心生生劃開一道口子。太突然,驚得鮮血都生生凝注,傷處只有麻酥酥的駭然。
“豐子汐!傾瞳瞪大眼,瞪著他強忍痛楚的表情,瞪著漸漸減緩上移的冰壁,腦中忽然空空一片,什麼也沒有剩下。
“幫我,快。”他左臂已然使不上力氣,聲線不大明顯地微顫著,望住她焦急地敦促。
幫他?她心臟一縮,陡然瘋狂地刺痛起來。
讓她親自動手,深深的更深的,將他釘在這座冰壁上?用他的性命血肉,止住他們下滑的趨勢?在她方才那般決絕之後,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如此殘忍地凌遲她的良心?
“不。”傾瞳拼命搖頭,無數的淚灼燙紛紜從眸中溢位,滾落如雨。
莫懷臣怔了怔,卻微微笑了,“我還以為,再看不到你哭呢。幸好。”環緊她的右臂自她的腰間抬起,挾著她的身體,毫不猶豫再次擰緊了銀簫劍柄,用了全力插下。
她聽到他驟凝的鼻息,下滑的身體一頓,卻好似被什麼瞬間黏緊。他們兩人,便孤零零懸在了絕世的冰壁之上。成團的殷紅從他的左肩滲出,好像大片的潑墨,淋漓盡致地渲染著如雪白衣。他的面色比背後的冰崖還要蒼白,高俊的額上,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