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子冷笑道:“這幫奴才們就是狗仗人勢,錢太醫不過是榮妃的一條狗,如今倒忘了身份。”
“你呀。”迴雪找了處有樹蔭的地方坐下,拿帕子擦著汗道:“你又必動這麼大的氣,蘇太醫有錯在先,免不了被抓住辮子,如今錢太醫肯賣咱們面子,也算是他聰明,蘇太醫沒事便好,別說是蘇太醫,便是你我,還不是天天被人算計,在宮裡行走,哪就能一帆風順的。”
岑梨瀾撇撇嘴道:“若不是剛才你替蘇太醫求情,聽你這樣說,我真懷疑你是跟錢太醫他們一夥的呢。”
這句話說的眾人哈哈大笑,樹葉上的蟬被這笑聲嚇的“吱”的飛起,圍著樹梢子轉了一圈,看沒有什麼危險,便又輕輕的落了下來,這蟬本是好東西,每年的夏天從地下面鑽出來,爬到樹上,若被人逮住,洗一洗,放進鍋裡炒一炒,撒上些鹽,那味道是極好的。而沒被逮住的,在晚上便變成了蛾子,一飛沖天,很有點毛毛蟲變蝴蝶的味道。只是這宮裡人一向不吃什麼蟬,等它們變成蛾子,一時間“吱吱呀呀”叫個不停,小太監們就會拿起粘網,一個個的給撲下來。想來宮裡的蟬,都比宮外的要悽慘些,何況這宮裡的人呢?
蘇太醫在太醫院洗漱了一回,換了身藍布衣服,正要出宮來,路上遇著迴雪跟岑梨瀾坐著乘涼,於是走過來給二人行禮,說是謝二人的解圍之恩。
迴雪倒沒當回事,讓他趕緊回家去歇著,這兩天的脈也不用去相印殿請了。岑梨瀾臉上一紅,等蘇太醫走了,才又追了上去,輕輕的交待了幾句,才回來了,迴雪問她跟蘇太醫說什麼悄悄話,岑梨瀾的臉便更紅,嘴上說道:“沒說什麼,不過是讓他回去好好休息,身體可別累垮了。”
“這本是人家媳婦關心的事,你如何倒上心了?”迴雪接了這一句打趣,又覺得不十分妥當,只好把話岔開了。
煙紫抬眼看著面上羞紅的岑梨瀾,眉頭一皺,手心裡緊緊握著自己的絲帕子,一時間又怕別人看見似的,低下頭去了。
回到相印殿時,小廚房裡已經在準備晚飯了,因太陽照了一天,房頂子都是熱的,在廊下守著的小太監頭頂手心裡全是汗,見主子不在,便拿手左右扇著風,一見迴雪進了院子,個個站的筆直起來。
小宮女們用臉盆子盛了水,一點點的灑在院子裡,又灑了些水在屋裡,內室正中央如今正架著一個大瓷盆子,裡面滿滿的裝著幾塊白晶晶的冰,這冰吸著內室的熱氣,走到跟前便覺得涼的痛快,每到夏日,內務府這幫奴才怕主子們熱,按規矩每日送了冰來,倒是勤快,一來這冰不能放,二來也無處賣錢去。不像冬天的炭火,有好壞之分,若沒用完,還可以留著些從中圖利。這些冰都有期限,今日不用,明日就是水了。所以內務府的奴才都是足足的分配給各宮,每間宮殿裡,倒也涼爽的很。迴雪讓小宮女給奴才們的偏房裡每房分二塊冰,雖不多,但放在屋裡也圖個涼勁,休息好了,才能更好的侍奉當差。
煙紫見迴雪站在冰塊前乘著涼,忙輕輕把她拉到榻上坐著,又上了一碗酸梅湯給她喝了道:“主子可別貪這個涼,肚子裡的阿哥怎麼受的了。”
“你怎麼知道肚子裡是阿哥呢,萬一是公主呢?”迴雪笑。
“聽別人說習慣了,也一順嘴說了阿哥,其實公主阿哥都是孃的心頭寶。”煙紫道:“不過這是在鄉野人家,在這宮裡,怕是不一樣的。”
迴雪慢慢喝了口酸梅湯,見煙紫略有些擔憂的神情,便笑著安慰道:“生什麼也不是咱們可以做主的,又可必操這個心,到生時不就知道了,反正都是我的孩子,縱是別人不待見,還有我疼他,就是生了阿哥,又怎麼樣?以後就衣食無憂了嗎?”
“主子說的也是,比如二阿哥,如今主在慎刑司受罰,只是聽說,過幾天,二十六,二阿哥出來,便會跟趙玲瓏成親呢,宮裡又有熱鬧看了。”煙紫一面輕輕給迴雪捶著背,一面說道。
“你羨慕趙玲瓏嗎?”迴雪放下湯碗,拿手帕子擦了擦嘴,讓煙紫也倒了一碗喝了,才緩緩的問道。
煙紫喝了碗酸梅湯,想了想,才回答道:“若是嫁二阿哥這樣的,那我不羨慕。”
“那你想嫁個什麼樣的呢?二阿哥你都看不上,難道你看上了皇上?”迴雪笑笑。
“主子又笑話我。”煙紫臉上一紅。
“你不說。我也知道的。”迴雪往榻上靠了靠,看著眼前的煙紫,一身合身的輕薄綠色小褂,下面是一條淡藍色闊角褲。她自從買進烏雅府侍候自己,從自己當小姐,秀女,貴人,嬪,妃,一路十分貼心,她的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