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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慘�人��

現在之所以還能看出迦那的清秀潔白,實在是要歸功於他自己沒有放任自己邋遢。在草原上,年約三十歲的男人基本上已經是一個模子了:一臉拉碴鬍子,一頭蓬亂頭髮,一件寬大袍子,一身陳油味道。

對於水資源豐富的不能再豐富的青藏高原地區來說,洗澡這回事嘛,怎麼就能不成正比呢?

梅朵開口問出了第一句話:“你為什麼綁條辮子?”

桑吉一聽這話,就後悔沒有提前跟梅朵打好招呼了。這個問題是迦那最經常被人問的問題之一,換句話就是,煩不勝煩。

果然,迦那的眉頭微皺,但是念在梅朵是土司老爺大女兒的身份上,他並沒有再多的表現他的不耐,而是再次耐下性子的解釋道:“我是漢人,漢人男子的頭髮都是這樣。”

他的口音是很有藏民鄉音味道的,不像是有些外國人學說中國話,有些怪聲怪調。聽桑吉說過,他剛來這裡的前兩年基本上不開口,而後等開口了,便是相當有水平的藏語了。

得到問題答案的梅朵點了點頭,然後端起茶碗又飲了一口。

殊不知,迦那等著她的第二個問題:那你們那裡的女人頭髮都是什麼樣。

感受完嘴裡一點一點散去的奶味,梅朵再次問道:“你的漢名是什麼?”

與想象中不一樣的問題!

迦那稍稍楞一愣,然後沉默了。很名顯,他不願意說自己的漢名。

這個人他不願意透露有關他身世的任何資訊!梅朵立刻意識到了這點。不過也是,在一個周圍全是異族的環境裡,他怎麼能隨意對一個人敞開心扉。

因而一時間,梅朵也不知道該怎麼與他交流了。或許今天的見面只是她的一腔熱血,畢竟,在迦那的眼裡,她也只是一個藏人,甚至還是個典型的藏人。

“我看你很正常,為什麼別人說你是瘋子呢?”梅朵問道。

這個直白的問題讓沉默的迦那更是沉默了。如果說之前的沉默是他的無言語,那麼現在的沉默就是他的精神無回應了。

梅朵一點一點的喝著茶,等待著他的回答。

屋子裡面一時陷入了寂靜,只有屋外沙沙的風聲飄在耳邊。

旺堆還是那個姿勢的站在門口。不知道是因為知道了梅朵的身份後不願意靠近,還是因為早上阿爸打了他心中害怕,總之,他靜靜地站在那裡,跟這裡的孩子沒有什麼不同。紅紅黑黑的臉蛋,亮的出奇的眼睛。

梅朵又喝掉了半碗茶,桑吉再次為她蓄滿。

按照藏族的習俗,客人們飲茶一般只需三碗。只喝一碗是被看做不吉利的,諺語道:一碗成仇。喝茶時不能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喝茶不能喝盡,否則會被認為沒有教養。

藏民們喝茶講究喝一些,留一些,表示茶永遠也喝不完,意寓財富充足。

終於到第三碗了!

梅朵的眼睛都要撐出紅光了。早上吃得已經很飽,幾碗酥油茶再一下肚,簡直要命。

淺淺抿了一口茶,示意第三碗碰過了之後,見到迦那還不說話,梅朵想了想,認為也不該逼他,畢竟又不相熟。於是,她扭頭對著門外站著的旺堆招了招手:

“旺堆你進來!”

被突然點到名的旺堆驚了一下,不自覺的後退了一小步。待看到阿媽示意他快進來的催促眼神後,這才磨磨腳底,跨了門檻進來。

旺堆站在了桑吉米瑪的身邊,桑吉將他向梅朵的方向推了推。

打量著這個看起來木木訥訥、似乎只對魚有興趣的孩子,梅朵向迦那問道:“你應該是書生吧?”

雖然很疑惑梅朵怎麼知道“書生”這個詞,但是迦那還是平靜的點頭承認。

於是,梅朵吩咐道:“從明天開始,你教旺堆說漢語。”

迦那猛地抬頭,驚惑的看著她。

梅朵也不向他解釋,只是扭頭對著桑吉道:“你家的農活也不多,旺堆整日裡光玩也不是個事兒。讓你的丈夫教你的孩子說漢話,你也配合著。”

桑吉猶疑的點了頭。

然後,梅朵就對迦那說道:“或許你這輩子都無法再離開這裡,但是你的孩子還有可能。叫他說漢話,認漢字吧,總有一天他會用到的。”

突然間,她便看到迦那那雙沉寂的眼睛裡劃過了一絲亮光。

一個異族人,不能向別人展現他所接受的文化,反而要被其他民族的文化和習俗所侵蝕,這種事情,如果不是自願的,恐怕要在心裡憋出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