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直到清晨,穆瑾寧才悠悠轉醒,看清身畔的男人之後,眼底不無詫異錯愕,她只記得昨日很早就入睡,不曾記得秦昊堯來到她宮裡過夜。
“你生了病,朕實在擔心極了。”秦昊堯見她睜開了眼,雖然依舊一臉倦容,他坐起身子,扶著她依靠著自己的身體,手掌輕輕摩挲著她的肩膀,滿目關切。
“宮裡有這麼多的御醫,你何必強忍病痛?”他有時候當真拿她沒有法子,看著她生病受苦,他更多的是愧疚和自責,身為天子,他卻無法將她照顧的周全。
“生病是難免的事……”穆瑾寧將螓首無力地靠在他的胸膛上,她費力揚起唇畔的蒼白笑容,在大食族也曾受過一樣的疼痛,偶爾也會伴隨發熱的症狀,她至今不知那是何處來的疼痛,宮裡好幾個御醫為她把脈的時候也不曾提及,更讓她覺得隱隱不安。她的身體之中,血脈之中,彷彿藏匿著一股神秘的力量……是不為人知的秘密。但這些話,她卻不曾告知秦昊堯。她想安靜地挺過這陣子,將孩子順利地生下,她的疼痛,她的難過,她都可以忍耐,正因為他的感情支撐著她,她更勇敢了,也更無懼了。
“皇上,我們的孩子沒事吧——”她見秦昊堯默然不語,輕輕抬起眉眼,望向他,低低問了句。
“沒事。”秦昊堯下顎一點,為她拉高紅色錦被,朝著她笑了笑,不再面色陰沉。“沒什麼事,你就安心吧。”
“皇上,奴婢端來了早膳,您先用吧,榮公公在外等著皇上上早朝……”瓊音叩響了門,在外堂說話,秦昊堯應了一聲,只見瓊音端著早膳走入內室,放在圓桌上。
穆瑾寧的眼眸之中依舊還有一層厚重水霧,她朝著秦昊堯淡淡微笑,柔聲說道。“皇上別耽誤了早朝的時辰,我由她們照顧就行了。”
“跟榮公公說一聲,今日朕不上早朝了……”秦昊堯卻不等她話音落下,面無表情地朝著瓊音囑咐一句,瓊音不敢多話,只能退出去傳達皇帝旨意。
穆瑾寧正想在說些什麼,蒼白乾澀的唇微開,卻已然看著他站起身子,端來溫熱藥湯,送到她的唇邊,低聲道,語氣的篤定霸道不容拒絕。
“把藥喝了。”
“皇上……”她的嗓音有些低啞破碎,額頭上隱約可見晶瑩汗水,她擰著眉頭直視著他,但看他的俊臉生冷,只能垂下眼眸,將碗中的藥湯一口口嚥下。喉嚨彷彿有著火燒般的炙熱,她吞嚥藥湯的時候動作很緩慢,將一碗藥湯喝下的時間也很長,但自始至終,秦昊堯也不曾流露半分不耐。
他雖然不是溫柔的男人,但對她已經很用心了,甚至為了生病的穆瑾寧,他頭一回不上早朝。
她感受的到他雖然時常寒冷如冰,但也並非沒有半點人情味,生病之後整個身子痠痛無力,她唯有依靠著他,再度昏昏沉沉地閉上了雙眸。
這一整日,秦昊堯一直陪在她的身邊,他看她的時候,冷沉的黑眸之內不無柔情溫存,他深知自己肩膀上扛著的江山和責任,素來都是勤政的君王,但他更不願因為國事而常常疏忽她,他也是穆瑾寧的丈夫,她懷著的不只是她一人的骨肉,也有他的一半血脈。若連自己妻子生病的時候他都無法陪伴在身邊,他這個丈夫未免太可恨可惡,想到此處,他輕輕將她貼在面頰上的青絲撥到她的耳後,俊臉貼在她的小臉上,感受她的溫暖體溫。
這一天她偶爾醒來,偶爾睡去,他是頭一回看到她如此虛弱無力的模樣,每次見著她,她都是神色平靜,從容淡然,彷彿不曾被腹中的孩子拖累半分,今日他才不得不懷疑,是否穆瑾寧懷著這個孩子暗中也受過許多苦,只是不曾表露出來,更不曾告知他。
連著兩個夜晚不曾睡好,他總是緊緊攥著她的手,直到隔天清晨,穆瑾寧才恢復了往日精神,費力說服秦昊堯去早朝,他願意放下國務陪伴自己,她就已經心滿意足。
休養了整整五日,穆瑾寧的身子便當真痊癒了,到了十二月底,郡王府已經修葺完整,穆峰,楊念,雪兒跟趙嬤嬤一道搬入府內的時候,穆瑾寧出宮去跟眾人吃了一頓晚飯,趙嬤嬤重新找回了餘叔跟過去幾個曾經在郡王府做事的僕人,將整個郡王府打掃的乾乾淨淨,雖然並不華麗奢侈,卻也稱得上是古樸幽靜,跟幾個月前穆瑾寧見過的景象有天壤之別。跟這些曾經親近的人相見,穆瑾寧的心中也聚起了不少暖意,跟眾人一一敬酒,幾乎人人惶恐,畢竟如今穆瑾寧的身份大為不同,能跟皇后一桌吃飯已經讓他們格外拘束,甚至不敢動筷子,直到酒過三巡之後,餘叔是最先放開說話的人。他一連幾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