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祺貴人看穆瑾寧靜默不語,眸光一沉,面色愈發激切。話鋒一轉,她更顯咄咄逼人:“公孫大人頻頻出入偏殿,想必此事必定跟你有關,鴛鴦不見了,我不上你這兒找,還能去何處?”
平日裡看祺貴人對鴛鴦頤指氣使,卻沒見過鴛鴦不見,祺貴人如此擔心急躁,穆瑾寧抿唇一笑,緩緩開了口,並不急著辯解。“人心都是肉長的,我若攔著你不讓你找,你定於心不安。你想要找鴛鴦,那就找吧——”
穆瑾寧的從容大方,卻出乎祺貴人意料,她心中厭惡牴觸更深,宛若一片源源不斷的陰霾,徹底將她籠罩。
“怎麼不找?”看祺貴人無動於衷,穆瑾寧的眼底再度升騰起莫名詭譎的笑意,她親切詢問,更像是言有深意。
祺貴人無聲冷笑,她如何會這般愚蠢,若是當真將偏殿搜了一遍,不但落了不小的罪名,更看上去荒誕可笑罷了。偏殿是皇上寢宮的一部分,試問這世上有誰敢搜查天子寢宮?!她雖然頂著尋找婢女的幌子而來,卻不能因此假戲真做,輕而易舉上了穆瑾寧的當。
她說的斬釘截鐵,傲氣自如:“你不會將人藏在偏殿。”
“你不找找看,如何知曉我沒有將你的鴛鴦藏在偏殿?”穆瑾寧眸光一閃,神色一柔,循循善誘,彷彿哪怕被人搜了住所,她也沒有半點怒氣。祺貴人縱然有不凡身世背景,心中卻也還是被宮規束縛,還是被天子壓陣,絕不敢肆意大展拳腳。這一回若是犧牲鴛鴦保住自己,也算是祺貴人贏了,但她不願讓祺貴人贏得如此輕鬆快意。她見祺貴人有一瞬怔然,她心中更加篤定,幽幽說道:“我看你來興師問罪是真,尋找鴛鴦是假。”
“你到底把鴛鴦怎麼樣了?”祺貴人已然不耐跟穆瑾寧周旋,更覺自己無力招架,看不透穆瑾寧眼底的晦明晦暗來自何處,她拍案而起,面色死白。
一陣死寂的安謐,充斥在整個偏殿之內,紫鵑跟茜瑩候在外堂,面面相覷,方才被主子支開了,卻也不敢胡亂插手。
“我何必刁難一個為虎作倀毫無主見的宮女?”穆瑾寧雙目如炬,緩步走近祺貴人,默默打量著祺貴人的神色,沉默了許久之後,才這般笑著問道:“你怎麼不問問,我到底想把你怎麼樣?”
此處一出,彷彿是猛地將祺貴人推入了水底,她猝然睜大圓目,面色死白,但她清楚,就像是被按住螓首沉在水中無法呼吸一般窒息,嗆得難過極了。
說服自己,穆瑾寧說的不過是一些要挾人的話,威風八面,卻也只是嚇唬人而已,這個女人根本就沒有任何名分,若是沒有皇嗣傍身,臣子們根本就不會答應皇上將她立為后妃。祺貴人壓下心中的不安和忐忑,回以一笑,若如今比的就是彼此的氣勢,她不想自己敗在這個外族女人的手下。
對於一個在大聖王朝沒有根的女人,她何必畏懼對方為了自保而說出的狠話?!祺貴人的臉上漸漸崩落了蒼白,眉眼之處也恢復了往日的清明伶俐,她輕搖螓首,低低笑了笑,在祺貴人看來,穆槿寧的要挾更是可笑,邯鄲學步一般的可笑,既然不是後宮之人,還學著算計別人的話,就是愚蠢和無知了。
“你……沒有處置我的資格。”唇畔的笑容轉成鄙夷不屑的冷笑,祺貴人冷眼看她,這幾個字,幾乎是咬牙切齒地擠出來的。
就算穆槿寧心中想著要把她大卸八塊,也只能想想而已,再如何被皇上寵信,對方沒有任何任何名分,她當下哪怕讓穆槿寧給自己下跪,也全然沒有任何人敢指責自己。在宮裡頭,名分就是地位,就是榮光,就是命運。
穆槿寧卻沒有任何的詫異和錯愕,深宮宛若世間的江湖一般,藏龍臥虎,若她沒有跟這個皇宮的那些淵源,同樣的處境,必定會敗給祺貴人,說不定會淪為被祺貴人壓制的一個懦弱傀儡罷了。
嗤笑一聲,她的眸光漸漸變得幽深似海,光潔美麗的面龐上看不到任何一絲怒意,穆槿寧的視線久久鎖住祺貴人,粉唇輕啟。
“你想的太過僥倖——”
祺貴人如今越是固執,下場就越是難看。她殊不知自己再如何掙扎栽贓,自己也已經到了垂死之際。
祺貴人從未看到過穆槿寧如此的神情,彷彿是悲憫可憐,彷彿自己只不過是一個最卑微最可憐的人而已,她既然已經打算將所有的事都推給被穆槿寧扣住的鴛鴦,就沒什麼好心軟的,為何總覺得穆槿寧的手裡,還捏著她的把柄?!
她哪怕可以強顏歡笑,卻無法遏制心中深處源源不斷生出來的陣陣寒意,眉頭緊蹙,不曾流露心緒,咬緊牙關,淡淡睇著穆槿寧。總覺得穆槿寧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