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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0部分

若是冬日,便是冷冷清清淡淡的沒有半分暖意,每一次看到的時候,他的腦海之中都是一片空白。

最危險的時候,他的腦子裡眼前都是一片虛無。

哪怕當真是如他們所願,他死在戰場上是最好的最乾脆的死法,他也不過是做一個孤獨的鬼魂。

人人死前,至少該有一兩個放不下的人吧。

只是多可惜,他卻沒有。

哪怕那一瞬,敵人的利劍長矛刺穿他的喉嚨,他的眼底也只剩下那一個太陽,或熱辣或冷淡的太陽,再也不會浮現任何人的身影,任何人的神情,任何人的微笑或是眼淚。

他就在那些個深陷危機的時候死去的話,或許並不冤枉,只是如今想來,那麼死去的話,他也會很可憐。

不管他曾經得到多少,曾經失去多少,多少人想要看他死,多少人又死在他的手裡,他都不想再追究。只是這樣艱難又無心地活了幾十年,死的那一瞬,都無法看清自己為何而活,除了抱負,慾望,權力,江山,地位,那些都是無法徹底看清的東西,都是在眼底無聲無形的東西,甚至看不到一道光影,為了這些很難擁有卻又看不清原貌的東西就不明不白地死,他會不會覺得冤枉?

生來只有一雙能看到這些東西的眼,生來只有一個能嗅到這些氣味的鼻,血腥,嫉妒,醜惡,貪婪,任何一樣東西,都有各自的味道,但他若是不曾遇到她的話,或許閉眼的時候,也不會想起任何一個人的面貌。

如今,哪怕是蒙著他的眼,他也毫不費力能夠想起她的一顰一笑,她的嗓音也就在自己的耳畔,隱約可聽到低聲呢喃,似乎他們之間,並未離得多遠。

他如今所在之處,是大聖王朝跟北國的邊疆,把它稱為不毛之地也當之無愧,所以古往今來,這兒除了延城外,也有了另一個名字,叫做鬼門關,意思是這兒的人要想多活一日都艱難,土地之中也唯有紅薯的收成可以讓這兒的百姓活下去。當然,秦昊堯很清楚,佑爵看中的並非這一塊土地,他在意的是南下更為富饒的土地,在意的是屬於大聖王朝也可透過搶奪方式奪來的財富和溫暖。透過攻克延城,就能一路順暢南下,這才是佑爵的狼子野心。

他從來都是小心謹慎,至少每一步,都要求是穩紮穩打的踏實,沒有把握的仗,他從來不打。

這一次,是他鮮少有過的心境,他突然不想戀戰,想要速戰速決。

“皇上,天色已晚,今日一戰,打的厲害,想必皇上應該疲憊了。”從另一個營帳之內走出來的粗壯男人,正是範宏,他也是大聖王朝的將軍。跟張奇不同的是,他並非師從有“野熊”之稱的熊大榮將軍,秦昊堯當年入軍營的時候,他已經是大聖王朝的副將,如今到了四十多歲,卻是頭一回跟著天子出征。

秦昊堯揚唇一笑,語氣戲謔,卻在說笑之中,已然有了讓人無法忽略的氣勢。“在範將軍看來,朕果真如此疲憊,不堪一擊?”

“範某在行軍途中看到的,跟十多年前一樣,皇上還是跟邱羅一戰的時候,意氣風發,一模一樣。行軍的時候日夜不分,連夜趕路的時候,皇上精神抖擻,數十年如一日——”範宏低聲笑道,陷入過去回憶,當年也有皇親國戚在軍中歷練,但無人跟秦昊堯一般,浴血沙場,彷彿當真將性命徹底棄之腦後。

秦昊堯聞到此處,卻不過輕描淡寫地捲起唇畔的笑意,黑眸愈發凌然犀利,他這才轉過身來,視線定在範宏的身上:“朕許久不活動手腳,還能跟十年前一樣嗎?”

“這天下有許多人,自以為練出一身好武藝,都以為自己能在戰場上勝出,就能天下無敵。打仗功底是自然重要,卻也少不了精明的戰術。”範宏說的自如,自有自己的心思,時間一長,長年累月處在安逸的生活之中,人的功底當然會有後退,只是眼前的天子正在壯年,也不曾如別的君王貪圖女色美酒,在行軍途中,不曾因為天子的關係而放慢行程。在他眼底,幾乎看不到十餘年的時光,在天子身上刻下太重的痕跡。只是當年那個滿懷抱負的少年,如今終於達成所願,更有一國之君的氣勢罷了。

他淡淡瞥了說話的範宏一眼,眼神愈發幽深灰暗,臉上沒有任何神色,他依舊站在練兵場中央,月光鋪在地上,夏風出來沒有半分暖意,不若白晝般溫暖,身上黑色大麾厚實貼身,早已將涼意隔絕在外,不曾入侵身子。

“皇上在今日,是給光國將軍陳鳴一條活路走。只是,見手下女將都被俘虜了,他本有營救的心思,但看情勢對他不利,還是帶著剩下的將士回去了——”範宏一臉肅穆,說起今日的情勢,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