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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這是何時做的?實在是妙計啊,皇上早知道北國之人回來營救?”範宏這下才恍然大悟,仰起頭望著天際的星辰,壓低嗓音,雙目發亮,傍著張奇的肩膀,連他都瞞過了,自然是瞞過了所有人的眼睛,此事唯有秘密進行,才能讓敵人中計。
“哪怕北國來了細作,埋伏在營內,透過別的將士知曉的訊息也是假的,他趁著眾人入睡的時辰去營救的人也是假的,倉促之間,他不過是冒著性命危險白來一趟。方才範將軍派人去追趕,那人若是單槍匹馬,無法迎戰,或許還有性命之危,賠了夫人又折兵。”張奇的臉上有了笑意,短暫停下腳步,在範宏的耳畔低語幾句。“如此一來,殺雞儆猴,以儆效尤,看到自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北國也不會如此囂張,不再把大聖王朝放在眼底。”
“皇上英明,早就猜到北國會有這樣的動作。”
範宏揚聲大笑,更覺心中舒坦開闊,跟著張奇一道跟隨在天子的身後,這空地之上紮了近百個營帳,除了幾位將領的不太一樣,其他的看上去沒什麼兩樣。秦昊堯拉開帳布,頭一低,便走入其中一個。
這兒是堆放糧草的營內,不毛之地除了紅薯之外再無其他,從京城帶來的瓜果蔬菜牛羊肉,更是支撐戰役的奠基,這一路上多虧了糧草豐厚,足足堅持了半月的日子,如今第二批糧草已經在半路上,這些便是這幾日的供給。
糧草的後面,留了一道空隙,王鐳從外面走了進來,手裡持著一盞油燈,將此處照的更亮堂。在燈光之下,秦昊堯打量此處,緩步走到那一道空隙的面前,俯下俊長的身子,將那名昏迷的女子細細審視了一番。
為了將此事做的像是真的一樣,女將身上的甲冑頭盔全部被扒下來,如今身上不過穿著白色裡衣,張奇先前丟了一件士兵的藍色布衣,她如今正半躺著,蓋著這件寬大的布衣,原本豎著宛若男子的髮髻,經過一場戰亂,髮絲凌亂,秦昊堯抬起她的下顎,冷眼看著,女子約莫二十來歲,濃眉大眼,五官稱得上是深刻的,若把她比擬成一種花,絕非是柔嫩嬌麗的,至少也該是帶刺的玫瑰。她英姿颯爽,肌膚也宛若常年在外曬得,並非閨秀般的白皙如雪,而是蜜色,她左臂有傷,額頭髮汗,看來哪怕陷入昏迷,也正不好受。
這個女人,居然是金枝玉葉?
秦昊堯俊眉緊蹙,原本在下一回交戰的時候,為了羞辱敵國將士,他遠可以當著他們的面將女將殺死,不過,既然她有這般不同與常人的身份,或許是上蒼垂憐,她就還能安樂地再活一陣子。
來劫走假公主的人,被偽裝成公主的小將刺傷了腹部,後面又是陣陣火光,追兵連連,看到小將並非他要找的人,當下就把他摔下馬背,疾馳而去,只為了活著回去覆命。
“他走了也無礙,至少他還能用這張嘴告訴佑爵,他聽了,定然更加氣急敗壞。”
坐在長榻之上,秦昊堯朗聲大笑,將士前來稟明此事,他不曾覺得急亂,相反,到了這個地步,他才是處在上風的人。
寶月公主在他的手裡,他就不怕見不到佑爵,這回打了一場勝仗又如何,此事不連根拔出,往後定會後患無窮。
佑爵,才是這些禍事的主事者,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
笑意,在黑眸之中聚攏,分散,最終沉入不可見的深處,秦昊堯大手一揮,手下離去,他冷然躺在堅硬的長榻之上,閉上眼去。
連日的行軍,短暫地休息,白日打了一場仗,晚上又鬧了一場事,他哪怕是十年前,也該累了。
他終究並非銅牆鐵壁。
“王鐳——”
他不曾睜開黑眸,低聲喊了一遍,守在他帳外的身影走近兩步,掀開門簾問了句。“爺有何吩咐?”
“京城……沒來一封信?”秦昊堯輕描淡寫問了一句,彷彿隱約有了睏意,嗓音愈發低啞,這古往今來,若是要送達想念之情的,也唯有鴻雁傳書了。
“沒有。”
王鐳想了想,如是說。
秦昊堯不再開口,枕著瓷枕,和衣而睡。
她說過,不要他出徵在外還為她擔憂,要他在離開皇宮的那一天起就將她的痕跡徹底從心頭抹去。
或許沒有信,才是個好訊息。
哪怕她會嚥下委屈,若是出了事,公孫木陽也自會跟他稟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