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拾拉腳程之快是足以讓人詫異的,所謂千里良駒汗血寶馬都不及克拾拉萬分之一,它黝黑的身影衝進雅拉境內,猶如一道閃電一般,讓人措手不及。
整個雅拉都處於一片蕭條之中,一路上便見滿目瘡痍,入了雅拉部落,巖止便見到從王城帶來的精銳隊伍都駐紮在部落外圍,架著的火焰一刻也不曾熄滅,每一個人都顯得疲憊極了,看來這半個月應該是一刻也不曾好好休息過,他們帶來的草藥所剩不多,一眼看去,他沒有見到那個小女人的影子,就連莫的影子都不曾見到,甚至沒有人發現他們去了哪。
這些正忙著救人的勇士們見了巖止,都驚訝不已,他們的眼中無一不充斥著血絲,此刻眼中卻滿是光彩,臉上寫滿了敬畏,他們剛欲向這個匈奴帝國至高無上的王者行禮,巖止卻已經淡淡地抬起了一隻手,淡漠威嚴的眼光掃過,示意他們不必行禮,救人之事是爭分奪秒,勇士們愣了愣,面帶惶恐,卻也只好繼續埋首配藥救人。
巖止一路往裡走,偶爾能見到燒到只剩下灰燼的殘骸堆在一起,克拾拉也是東張西望地踱步跟在巖止後面,黑溜溜的眼睛倒沒有任何驚訝之色,它見多了死人,倒也不覺得什麼,只是沒有發現孟輕塵的影子,克拾拉有些焦躁不安,不知道她是不是也變成了死人。
部落裡面有封鎖線,看來是那個小女人的傑作,將所有染病的牧民都隔離開來了,目光從這些七零八落地坐在地上,低著頭,並不言語的人們頭頂掃過,他的目光忽然一滯,停了下來,視線落在前方那道背對著他靠坐在草垛邊的嬌小身影之上。
巖止的瞳孔忽然一縮,那身形與輕塵一般,輕塵怕冷,大漠的寒冷總能凍得她手腳冰涼,為此她身上時常披著那件由黑狐皮毛所制的斗篷,此刻那件斗篷赫然正裹著那道嬌小的身影!
她低著頭,沉默地靠在草垛旁,讓人無法看清她的面容,巖止手中狠狠一握拳,闊步上前,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之上,心中雖是焦急,語氣卻極為耐心溫和,生怕嚇著了她:“輕塵?”
那沉默地坐在那的女子忽然聽到了他的聲音,渾身一顫,緩緩抬起頭來,那一瞬間,巖止俊美的容顏上驟然被震住了,那張抬起的小臉消瘦得只有巴掌大,臉上的模樣已經看不清楚了,因為她的面板是可怕的腐爛與疤痕,顯然在好轉之中,可依舊觸目驚心,披頭散髮之下,唯獨那雙眼睛帶著驚訝與茫然,一顫一顫地盯著他,沒有說話……
巖止震驚的神色漸漸地收斂,他深邃如潭的眼眸中,愈演愈烈的是濃濃的心疼與憐惜,就連他的手都在隱隱顫抖著,而他的目光卻始終不曾離開女子那張讓人覺得恐怖的臉上,他盯著她的眼睛,察覺到她的恐懼,似乎想要試圖安撫她:“別怕輕塵,我來了,染上的病會被治好的,容和若治不好你,我就摘了他的腦袋,就算治不好……”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臉上的表情也不斷變換著,疼痛苦楚,還帶著濃得化不開的愛意,最終竟是什麼也說不下去了,只能將這個受驚的女子輕輕地擁進了懷裡,甚至一點也不在乎她可怕的面板弄髒了他身上的衣袍,巖止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的,只是不斷地安撫著懷裡顫抖的她:“別怕,輕塵,聽話,我會讓你好起來的,別怕,我不會將你丟下……”
從後山中下來的輕塵與莫一同往外走,就在此時,她的腳步忽然僵在了原地,怔怔地望著前方,殷紅的唇輕輕一顫,漆黑清澈的眼中帶著濃烈的驚訝與複雜,她定定地望著前方那再熟悉不過的高大修長的背影,他正抱著那個披著她的斗篷的女子,那女子說不出話來,只是被巖止嚇得不住地顫抖。
輕塵愣愣地眨了眨眼睛,似在喃喃自語,無法動彈:“巖止……”
卷三:王的寵妃 115 首次主動
輕塵完全被嚇傻了,她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狼狽的巖止,即使是當日他抱著她一起墜入懸崖也不曾像現在這樣無措。
她的心微微抖動,石子墜入了波光粼粼的湖面,泛起一圈圈漣漪,那漣漪以她的心臟為圓心,慢慢向四周盪漾開來,輕塵已經無暇思考了,她怔怔地站在了原地,然後好像被某一種神秘的力量所驅使,慢慢地,一步步地,朝那個即使她身染疫症面目全非也願意張開臂彎將她抱在懷裡的男人走去。
“巖止……”輕塵的聲音帶著些迷惘,就像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小嘴微微撅起,筆直筆直地站在巖止身後。
巖止的背脊微微一僵,那一瞬間,他的神色變化萬千,英俊的臉上是錯愕和欣喜交織著,他鬆開了那個被他嚇得顫抖個不停的可憐的女子,慢慢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