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是血水滲透衣服向下滴落的聲音。
“就是你,中原人,我要跟你單挑!”
孟輕塵忽然被幾個年約八九歲的少年堵住了去路,他們一個個站在輕塵面前都高出她許多,這些少年都是瑞祥殿下的小跟班,就是這個中原人把他們的瑞祥殿下掃下馬,讓瑞祥殿下到現在還昏迷未醒,作為瑞祥殿下忠誠的擁護者,他們當然要找這個中原人算賬!
她白皙的面龐上沒有什麼血色,被擋住去路的孟輕塵微微蹙眉,背上的傷口不斷向外滲血,血水順著手臂從袖口淌了下來,整個掌心都被染紅了。
她低下頭把袖子別了起來,認真地捏著袖擺擦試白藕似的手臂上觸目驚心的血跡,面無表情,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她邊認真地處理自己的傷,邊還抽空賞了他們一眼,很平靜地問了句:“你們要和我打?”
冷風嗖嗖地鑽入衣領裡,氣溫驟降,毛骨悚然……
孩子們忽然渾身一顫,面面相覷,氣勢頓時萎靡了下來,不敢吭聲了。
他們蒼白著臉紛紛向兩側退去,給她讓出了道,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個……
孟輕塵微微挑眉,不明白這些孩子為什麼前一刻還氣勢洶洶地攔住了她,臨時卻又變了主意。
忽然之間這些剛剛受到驚嚇的孩子彷彿見到了什麼更恐怖的東西,刷刷刷,頓時通通被嚇得雙腿哆嗦撲通一聲跪了下來,不敢抬頭。
“巖…巖止殿下……”
一道影子從上方而來覆住了她,熟悉的氣息在身後襲來,孟輕塵歪過腦袋要去看他,還沒來得及開口,整個人已經被抱離了地面。
“巖止?”孟輕塵有些意外,巖止竟然提前離座出現在這裡。
他將她抱了起來,視線卻掃到孟輕塵沾著血的小手臂,這個小東西渾身衣服都被血水浸透了,巖止那雙幽深冷厲的鷹眸忽然聚斂起一抹不濃不淡的怒氣。
他抱著她闊步向他的營帳走去,一句話也沒說就突然向前走,猝不及防的孟輕塵立即抬起兩隻小胳膊抱住了他的脖子才穩住了自己的上半身。
“我們去哪?”稚嫩的嗓音在他耳邊響起。
巖止沒有理她,但覆在她背上的那隻大掌卻炙熱得發燙,源源不斷地在向這個小小的身子輸送衝破要脈的真氣。
“唔——”突然之間恢復感覺的孟輕塵頓時覺得疼得要昏厥過去了,小小的胳膊抱著巖止的頸部一緊,悶哼了一聲,不住地喘氣。
但很快,那股源自巖止有力的大掌的真氣變得溫柔起來,慢慢地遊走她的全身,鎮住了劇痛,渾身一暖的輕塵忽然覺得眼皮沉重得快要闔在一起了,她的腦袋靠在巖止的肩膀上,喘息慢慢地平和下來,睏倦襲來……
她被帶到了一個新的帳篷裡,大大地床上鋪著厚厚的裘毯,白色的皮毛很柔軟,也很暖和,孟輕塵一沾到這舒服的皮毛上就醒了。
突然變換了環境,天生警覺地孟大將軍當然會醒。
“巖止?”只是困頓不已的輕塵還是有些迷糊,聲音糯糯的,帶著嬌憨,她是絕對不會發現自己此刻有多惹人憐愛,因為清醒時候的孟大將軍絕對不會出現這討人喜歡的一面。
“容和乾的?”他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個臉色蒼白的小東西,封住經脈,對這麼一個受重傷的孩子是極危險的,若非他及時發現,她恐怕已經失血過多死去了。
他讓容和給她醫治傷口,不是讓他來捉弄她的。
他原以為這個孩子夠聰明,足夠有能力自保,處理好那一個場面,天知道在這個該死的小東西竟然拾起木枝舞起招式來的時候,他傾刻間冷下來的臉色嚇壞了多少人。
孟輕塵沒吭聲,連動一下的力氣都沒有,就那麼趴在床榻上,不那麼稜角扎人的時候,這個小傢伙看起來倒是可憐兮兮!
冷哼了一聲,巖止淡淡掃了孟輕塵一眼,大大的手掌卻貼著她的背,動作很輕,嘶的一聲撕裂了她被血水浸溼的衣裳,露出了傷痕累累的背部,親眼看到這個孩子可怕的傷勢,這個冷酷莫測的王者還是驀地皺起了眉。
他命人端來了熱水,繼而竟親自擰了一條溼布擦拭她可怕的背,神情雖冷,但動作卻很輕,每一下都極其耐心,光是擦乾淨她的身子就已經耗費許久的時間。
這一回輕塵倒是很溫順,任由巖止替她擦藥,換上乾淨的衣服,連一句疼都不喊,乖巧得讓人驚訝,只是從頭到尾那張本毫無血色的小臉卻很不自在地漲得通紅,直到衣服都穿好了,那道紅才有所消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