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熙松有些憋氣,到底年紀小不知事兒,連林熙楊不把她放在眼裡都不知道,便道,“妹妹果真是有大度
林熙菡聽出了他話中不滿,可是更不屑他一個大男人做個挑唆長舌婦,“這就大度了,七哥身子不好,難道不該讓他回去休息“
林熙菡邊說邊滿臉疑惑的看著林熙松,林熙松一梗,也不好接著林熙菡的話,胡亂答了句,就嚷著回去了
林熙菡一行人與薛府眾人辭別,片刻不耽擱,出了薛府,自然不知道後來一場鬧劇,也不知道薛夫人生不如死的十年生活,更不知道曾經好姐妹薛嬌一番悽苦無助,再見時已經在十年後了
夜色降臨,炎熱的夏季也擋不住幽州的嚴寒,幽州的夏夜沁涼涼,不似白日還有些日頭的暑氣,卻似江南的早春,帶著點溼寒
林國公卻坐在昏黃的油燈下,看著案上的奏摺左右為難,長嘆一聲急筆,寫下大段謙和的詞語,又再寫了大半後,盯著奏摺愣愣發呆
“吱嘎”門被輕輕開啟,走進一個鐵甲衛士,他身材極為高大,一進屋子彷彿吸走了整間屋子的光和氣,刺得人眼發疼,又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大人,屬下進來了”說話甕聲甕氣,在黑夜裡像一聲驚雷,讓林國公驚醒
“楠生,你來了,快坐下歇息”林國公見了粗漢子微微露出笑意,讓粗漢子坐下來
粗漢子有些無奈,紅著臉,有些鬱悶大人又叫自己乳名,可又不敢駁斥長輩的話,只得忍得臉發紅,翁翁發出一聲哦,坐下
“大人,您的奏摺寫好了嗎?”粗漢子問
“嗯”林國公漫不經心的答道,卻眼睛盯著奏摺
粗漢子抬頭望去,見奏摺沒有敲上章,知道林國公心中為難,道,“大人,這都是上的第三次奏摺了,當今留而不發怕是真心感激七弟救命之恩,和七弟夫婦對膠州府的貢獻,才給七弟夫婦賞賜爵位的咱們莫不如不要推辭了,反正也上過兩次奏摺了,就等當今自己做主好了”
“楠生啊——”林國公長嘆一聲,“林家權勢太盛了,子息又後繼無力,當今不是先帝,不喜他無力掌控的東西林家就好像主人手中的刀,原是千般好,此時用久了,便是千般的壞主人的刀鈍看不了東西,反而傷手”
“大人——”楠生想要勸慰,卻無從下口,他心中知道林國公說得都是實話
“生為刀給主人做事是應該的,可當主人給殺人的刀綁著華而不實的刀具時,便是主人對刀不滿了”林國公的話讓楠生也皺起了眉頭
“七郎,才智非凡,博古通今,性情溫和忠厚,與當今情分深厚,又為當今潛府的少有的心腹若是他在,林家還能再撐個二十年,他活著受個爵位,是當今的恩寵”林國公輕敲長案,微微眯了眼,“但是他死了,當今這個越了級的郡公就是林家的催命符”
“大人,您守衛幽州幾十年,為大胤立下汗馬功勞,又忠心耿耿未曾越權,是大胤北方的一杆標旗子,只有你在,才能鎮住北方兇殘的蠻人您是大胤的軍神,幽州不能沒有你,大胤不能沒有你”林國公的話中悽楚讓楠生難過,“當今不會這樣對待您,這樣對待林家”
“為什麼不能,生為臣子報效家國本生就是天經地義的事兒而林府已經到了尾大不掉的時候北方已經差不多安定了,我軍中掌權多年已然是陛下心中一根刺了”林國公訓斥道,“而京城林府卻毫無貢獻,憑什麼享受一門二公的待遇此時的林府與當年的晏家無異,佔據高官權爵,對大胤已經毫無益處了,反而後人會藉著爵位為禍一方”
“我不能讓我的後人成為大胤的毒瘤何況爵位已經是陛下對我對林家的試探了”林國公幽幽嘆息,“林家沒有得用子嗣,莫不如沒有高官利祿,小心做人的好,至少能夠薄一命,等到日後起復”
“大人,陛下也許沒這麼想呢,你看你兩次替七郎辭爵位,陛下都留而不發,不就是……”
林國公搖手製止了楠生的話,“陛下留而不發一次,我就上奏一次,陛下留而不發兩次,我就上奏兩次,直到陛下恩准了為止”
“那,那九小姐怎麼辦?”楠生是林國公母家遠方子侄,家貧與寡母投靠了林家,年紀與林玉煊一般大,情分非比尋常,“七郎夫妻不在了,九小姐本就是五不娶了,要是沒有郡公女身份,更是任人嫌棄了她可是七郎唯一血脈啊”
“是我對不起她和七郎”楠生的話刺得林國公心口發疼,他忍不住紅了眼眶,花白的頭髮早在白髮人送黑髮人時一夜全白,白色鬍鬚微顫,“幽州的兵權還是交給當今來的好,我年紀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