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在一個水盆裡洗了洗,熱水刺痛了傷口,他卻毫無知覺般,草草包紮了一下傷處,畢竟他只是不想過會兒給野瞳上藥的時候弄得她滿身是血罷了。
伸手,再輕柔不過地把野瞳的衣服除淨,看著那道幾乎貫穿了她的身體的傷口,眼裡滿是心疼。看著毛巾一次次地被血液染紅,把藥粉仔細地灑在她的傷口上。做完這一切,他的心已經痛到幾乎無法呼吸。
對於自己的傷口,不過是隨意處理了一下,然後便在野瞳的床邊,只是靜靜地看著她,滿臉都是溫柔到了極致的神色。
瞳兒,原來這才是你最本身的容顏嗎?
昊澈看著她的臉,彷彿是神用最完美的工藝製造出來的,每一分都是那般的絕美,多一分則太豔,少一分則太清,唯獨在這張臉上顯得完美無缺。
只是,那般的脆弱,就像是絕美的琉璃一般,似乎只要輕輕一觸便會變得支離破碎,讓昊澈卻是不敢抬手再動她了,只是痴痴地看著她,企盼著,那如同蝶翼般的睫毛會翕動起來,然後露出那雙琥珀色的眸子。
到了傍晚,她那失去了血色的臉頰上浮現出絲絲紅暈,昊澈微驚,伸手撫向她的額頭--果然發燒了!
婢女來送晚飯,卻被房內男人的怒吼所嚇到了:“快把你們門主找來!”
昊澈完全失了主意,只是一遍遍的用冷水敷著野瞳漸漸變得滾燙的額頭,再次恨起了自己對醫術的不精,居然身處敵營卻只能等待著敵首的救援!
“她發燒了。”沒等男子發問,昊澈便急迫地說道,他現在只能相信這個男子。
畢竟如果他想要殺了他們,已經不需要如此煞費苦心地先救活再殺死了,那完全是閒著沒事幹的表現。而且,依照這男子看到野瞳的臉時的表現,想來這其中是有什麼他所不知的恩怨的,可能因此,他也會救醒野瞳。
昊澈現在想法已經是再簡單不過了,如果野瞳醒來,那她無論有什麼要求,他都會義無反顧的照做,就是要賠上絕殺門也在所不惜;如果野瞳醒不來……那他絕對會血洗這裡!
男子沒有理睬昊澈,仔細把了把野瞳的脈,拿出金針,隔著衣物走了一圈穴道,然後默默地出了門,不多時,婢女便送了些湯藥過來。
連著五日,野瞳都是這樣燒燒停停的,弄得昊澈的心七上八下。他不眠不休地守著她,只有在實在熬不住了的時候才在她的床邊淺眠一小會兒,只要野瞳有絲毫動靜他便立時驚醒,卻每次都失望地發現野瞳仍舊是那樣,像一個失了生氣的娃娃般躺在那裡。
每日,那個男子必定會來上一次,給野瞳把脈,然後離開。
他彷彿和昊澈達成了一個極為詭異的協定般,他把脈,昊澈讓開,然後,一言不發,唯獨婢女送來的藥會做上些許的改變。
瞳兒,我等著你醒過來。
黑暗,一望無際的黑暗,伸出手,在眼前晃動,卻完全看不見自己的手指。
她,這是死了嗎?
但是,她還可以清晰地回憶起上次死去的場景,那時候,記得是看到了死神的……
難道這次,直接把她發配到了地獄麼?
手腳有些無力,她向前晃晃悠悠地走著,耳邊,彷彿有人呼喚著自己,但卻聽不清楚,像是從極遠極遠的地方傳過來,穿過了太多的障礙,以至於,到達她的身邊的時候,只聞其聲,卻不得解其意了。
走著走著,她開始懷疑自己到底有沒有動過,身邊,是一如既往的黑暗,組成了她,整個的世界。但,耳邊絮絮的聲音,卻是漸漸響了起來,雖然還是聽不清在講些什麼,但是感覺清楚了很多。
看到一道白光閃現,野瞳還在困惑著,便被拉回了現實:“唔……”
聽到野瞳的聲音,昊澈瞬間醒了過來,看見她的手指微動,激動地說道:“瞳兒,你醒了,對不對?瞳兒……”
野瞳睜開雙眼,由於這幾天並沒有餓著,而身體也是大概恢復得差不多才醒了過來,所以其實還算是精神。但是入眼的便是一個鬍子拉碴的形象,頓時被嚇了一跳:“你是誰?”
昊澈聞言一驚,仔細地看著野瞳:“瞳兒,你還有哪裡不舒服嗎?是不是再睡一會兒?”
野瞳微微皺了皺眉,過了好一會兒,才把眼前這個邋里邋遢的男人和昊澈的形象聯絡起來,卻仍舊是有些猶豫:“澈哥哥?我還活著?”
“你當然還活著!”昊澈有些責備地說道,心裡卻滿是劫後餘生的感激與喜悅。
“澈哥哥……你怎麼成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