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從懷裡掏出一張寫滿字的紙顯擺兩下,側頭看著蘇琰:“蘇琰,你家主子是怎樣吩咐你的呀?”
可憐的大叔早給這番萬丈語浪拋的頭暈眼花,只曉得呆呆點頭,結巴道:“吩咐我看好……”
“看好你家府邸,留給我好好接收可是。”朝辭一句截斷,放過大叔,又圈了我的腰,笑嘻嘻的道:“這可人兒是崖雲的新寵,身段伶俐,吹彈奏唱無所不曉,崖雲疼得心頭肉似的,平時看也不讓人看。現在可是便宜了我,教我少看一刻也捨不得。”一面笑一面竟湊近來往我臉頰上親了一口。
一瞬間頭昏腦脹變作電閃雷鳴,回頭便想打他,雙手早被按住,那人含情帶笑一眼瞥來,竟是從上自下,從臉至腰一番兜轉,似是在說:好歹也算有過一摸之儀,難道你想全盤否認麼。
雙耳轟鳴大作,丟盔棄甲,潰不成軍。短短眼神交接間,鍛羽而歸。
內心已是吐血重傷,嘴上仍不得不附對應和:“當日崖雲公子卻也跟我說過此事,若他身遭不測,囑我……另投富貴人家。崖雲公子待我極厚,便連這等身後之事也替我安排……”胸口實在憋得難受,垂頭眼淚一點點滴在馬背上:“此生實在粉身難報,若要我另投明主,著實於心不忍……”
眾人原本掉下的下巴紛紛歸位,開始對我投以不屑的神色。
剛還在跟新主人打情罵俏眉目傳情來著,這下卻來哭舊主人的墳,聽上去倒像公子早就是個死人似的。
朝辭笑嘻嘻接道:“我知道你故主情深,但我朝辭何嘗不是多情的主子。現下崖雲就算活轉來跟我討,我也不還他了。”
“多謝公子厚愛。”我哭倒馬背,按緊胸口,不然真的會吐血當場。
“不想這高人可真是高,事事算個實準,這不都在這誤會上頭應了嗎?可惜這劫只應了一半。我仔細琢磨琢磨,覺著崖雲的意思還是當神仙比較好,所以就請你高抬貴手,成全我倆的心願吧。”
那朱鷲早被我倆弄得昏頭轉向,眼中神色怔忡,狀如痴呆,竟是說不出話來。
朝辭笑道:“你這番手起刀落,有分教,叫做一家便宜兩家著。崖雲成仙西去,我把他的家當全部接收。再把你砍了,反正也不知你什麼來路,不過兇手是也。哎喲,不對,這蒙面客原來是認得的呀,少不免得問問他主子這是什麼誤會,請他來喝杯茶。要知道崖雲公子是成仙去了,可不比你家主上只是受了個小傷,當然得好好解釋解釋,自然還得上達天聽。這麼一來二去,還不是我兄弟倆得了便宜!”
高,真是高!
這番話清脆玲瓏,爽脆巴辣,一掌掌拍在朱鷲臉上,痛辣俱全。
只見朝辭含笑看定朱鷲,雙目滿是期盼之色盯在他手中之刀,款款道:“我念在你忠心護主,自會將你頭顱好生儲存以作證物,好使你載入史冊萬載流芳後人景仰。”
這最後一巴掌好生狠辣,只見朱鷲身子一晃,仰頭噴出一口血來。
眼見他心神恍惚,仰頭噴血,正是好一個破綻。蘇琰身子一晃便想去搶人,眼睛一瞄朝辭竟是沒動。適才他初見朝辭與我策馬而來,一副見到鬼的表情,此刻卻不自覺的唯他馬首是瞻。
我見大叔神色如此,也知道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誰知身後那傢伙竟還是穩如泰山的坐著,動也不動。還笑嘻嘻的加了句:“快動手啊!我都等急了!”
朱鷲手一抖,登時在崖雲白玉一般的頸子上拖了一絲紅線來。
蘇琰眼睛都紅了,瞪著朝辭滿臉皆是悲憤之色,想是後悔剛才自己為什麼沒有撲上就搶,平白失了大好機會。
朝辭眉毛都不抬一下,搖頭道:“下不了手?殺個垂死之人還這般雞婆,要不要我幫你?”
我背脊緊貼那人胸膛,只覺他心跳沉穩如常,竟是毫無心急焦慮之意。再抬頭看他側面,菱角嘴噙著一絲冷笑,一張臉驀然冷了下來,正是煞星般一張臉面,亮閃閃一雙眼睛裡卻滿是得意之色。
心裡突地害怕起來,這個朝辭,難不成是騙了我們,借刀殺人,真的想要崖雲死吧!
心頭一亂,幾乎便想張口大叫。
忽然朱鷲開口道:“吾若不殺崖雲,又該如何?”
“哎喲,這可就難辦了。”朝辭苦笑:“你不殺他,於你,不好跟你主子交待,於我,不好跟崖雲交待。這崖雲成仙不能,我又不能給他交待,當然還得怪在我的頭上。這下美人家產都憑空飛走了,又沒人賠得我的,你們兩家便宜,我一家衰!倒是為什麼要替你擔這關係?”
朱鷲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