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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部分

對拜!”就在禮官最後的唱喏聲響起時,只聽得殿外有渾厚的鐘聲驀然響起,“噹噹噹當.…‘…”,徹底打亂了禮官的唱喏聲。

八聲,這是喪鐘。

是國喪的規格。

花著雨心神俱震。

國喪!除了太上皇炎帝,再沒有別人。她上轎前才剛去見過炎帝,難道說,這才不到半個時辰,他就已經薨了?

禮官的聲音早已被喪鐘聲淹沒,再也不聞。大殿內瞬間亂了起來,已經有不少太監和宮女腳不沾地地飛奔了出去。

今日這大婚,真是一波三折啊!這一次恐怕是無論如v何都不能行禮了。

便在這騷亂之中,姬鳳離的聲音壓過了一切聲浪,悠悠傳來。

“繼續行禮!”他說,語氣低沉,沒有任何情緒,令人難辨喜怒。

這一瞬間,所有的人都呆住了。

禮官半晌才反應過來,尖著嗓音喊道:“夫妻對拜!”最後拖長的尾音竟帶著不可遏制的顫意。

“王爺,不能再行禮啊。太上皇薨了,是被人刺殺而亡的。她可能是兇手啊,最後一個見過太上皇的人,是她啊!”一人撲倒在殿內的紅毯上,不斷地磕著頭。這人的聲音,花著雨聽得出來,是太上皇炎帝身邊的常公公。

花著雨猛然伸手將頭上的大紅喜帕揭了下來,纖瘦身形決然挺立,目光高傲疏離地掃過眼前一眾大臣,最後凝注在咫尺天涯的他身上。

一身吉服,燦若火蓮,燒得她心口灼燙,燒得世間萬物都菸灰飛散,燒得她眼裡只有他。

那雙深邃的墨色鳳眸,依然是一貫的豔驚紅塵,優雅從容,只是眸底,卻隱隱透出一抹絕望。

最後一次相見,還是那一次他醉酒後的纏綿。短短兩日未見,她早已有些想他了。原以為再相見,會是洞房之夜,卻不料,會是在此時此刻。

“姬鳳離,我沒有殺他!”她凝視著他的眼睛,靜靜說道。

姬鳳離的臉色是從未有過的黯沉,他一言不發,從花著雨手中扯過來大紅色喜帕,手指顫抖著再次蓋在她頭上。

“繼續行禮。”他一字一句好似從齒縫裡擠出來一樣,仿若將一生的力氣用盡。

“禮成,送入洞房”禮官扯著嗓子,顫聲喊道。

“王爺,您不能包庇這個弒殺太上皇的疑犯啊,王爺,您這是罔顧我朝律法!”是溫太傅痛心疾首的聲音。

“即使是疑犯,本王就不能娶了嗎?本王有說要包庇她嗎?來人,”冷冷的聲音,好似沉著冰,又好似凝著火,使人聽起來有一股莫名的冷肅之感,“送王妃入牢房!”

乾慶殿好像一下子變得很空曠,而其他人的聲音都好似從極遠處傳來。

刑部大牢陰冷潮溼,氣味逼人,比之內懲院的牢房,更加森冷。這裡不管白日還是夜晚,終年昏暗陰沉,猶如鬼獄。暫且不說那些刑罰,光是在這種陰暗的地方生活久了,人也會悶瘋魔的。

花著雨坐在牢房一角,聽著牆角處空靈幽怨的滴水聲,心頭不知是何滋味。從內懲院兩進兩出後,花著雨沒有想到,有朝一日,她還會光顧刑部大牢。

青白色的月光從狹小的牢窗透進來,映在一身的大紅霞帔上,這紅色的喜服,此時看上去沒有絲毫喜氣,反而流轉著慘淡的幽光,讓人心中陡升淒涼。

洞房變牢房,這個世上,恐怕也只有她花著雨才會遇到吧!

她輕嘆一聲,抬手將頭上的釵環一支支拔下來,最後將鳳冠摘了下來。鳳冠上的珠玉流蘇作響,在幽暗的牢房內,聽上去格外清脆。

牢房內極是陰冷,她將鳳冠放在身側,便曲起膝蓋,用力抱緊自己。

炎帝死在她去探視後,她就是最大的疑兇。而姬鳳離是堂堂攝政王,或許不日還將登基為帝,天下多少雙眼睛盯著他看。太上皇炎帝薨了,對於整個朝廷乃至南朝,都是一個不小的打擊,畢竟,他可是開國之君。姬鳳離若不將她送入牢房,那便是徇私枉法,只怕這南朝的律法再也約束不了旁人,往後,他還如何去治理天下?

在事情沒有查清之前,她這個疑犯是該被送入牢中,只是,她不確定他心中到底如何想的,是否認為炎帝真是她所殺?

她想起他知悉太上皇炎帝過世時,他望著她的目光是那樣絕望,心頭忽然湧上來無窮無盡的寒涼。

她知道他恨炎帝,但畢竟那是他生身父皇,就這樣被刺殺,他心中定然也不好受,對兇手定然也恨之入骨吧。

她靠在牆上,暗自推敲誰是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