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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我不經意地打探著:“善淵,我是不是該見見你的生父呢?”善淵神色凝滯了幾秒,不過很快又恢復了鎮定,“見總歸是要見的,不過不是現在,他很忙的,以後我會安排機會,這事你就別操心了。”我知道再多問也問不出什麼,只好無奈作罷,心不在焉地跟著他四處遊蕩。

匪所思

到了吃午飯的時候,諾大的餐桌就只有我和善淵兩人相對而坐,其他人低頭垂首站在一側,噤若寒蟬。空曠、壓抑的氛圍缺少了許多生氣,飯菜再美味似乎也沒什麼胃口,我不自覺地懷念起昔日滿滿一桌人用餐的光景,無拘無束,談笑風聲,終歸還是人多搶著吃才有味道。再說了,我又是個喜歡熱鬧的人,現在除了善淵,也找不到別個願意同我言語,便對善淵提起想去看看蓮依和愛德華,他們還不知道我來了上海呢。

善淵面露難色,遲疑了許久,顯然不願我出門,但最後還是應允了,說是明日接他們過來吃飯。我卻是一刻也等不了,恨不得立即就見到他們,又磨著善淵吃過午飯就帶我過去。他沒依,叮囑我下午好好陪著他休息,哪裡都不許去,我只有作罷,不過多了一絲盼頭,精神大好。

第二日,愛德華和蓮依果然來了,我滿心歡喜地迎接著,蓮依也開始嘗試時髦漂亮的洋裝,還燙了頭髮,看著不比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差,我幾乎認不出她來,可比我那張蹉跎的臉嬌豔十倍不止,看來愛德華待她很不錯,他倆總算圓滿了。

我拉著他們不停絮叨,愛德華依舊風趣幽默,在他的感染下,蓮依貧嘴的功力見長。善淵靜靜坐在我旁邊,微笑著聽我們高談闊論,並不加入,目光一直流連在我身上,帶著絲絲滿足。每次說到興頭上,三人不免開懷大笑一番,善淵還是笑得極內斂,似乎在壓抑著自己,又似乎有重重心事,總之,我猜不透他就是了。直到愛德華和蓮依說起要在教堂舉行婚禮,他才提了興趣,商量著我們也一併辦了。

說辦就辦,接下來半個月,善淵為了我們的婚禮忙碌著,訂禮服,安排場地,不讓我操一點點的心,全部自己一手經辦。結婚戒指我們本來就有一對,我的被善仁偷走,善淵的還保留著,他讓人照著他那款又定做了一枚女戒,順便連丟了的櫻花耳墜也一起補了給我。

籌備妥善後,在聖伊納爵主教座堂,即天主教上海教區的主教府所在地,兩對新人從堂身上頗似輪盤狀的十字架下穿過,曳地白紗裙,簌簌滑過鮮豔的紅毯,兩邊鋪滿聖潔沁香的百合,頭頂七彩玻璃穹頂,靜謐柔和的陽光穿透彩色玻璃,在四人身上灑下最神聖的光輝。我們對著莊嚴的十字和天父聖像,許下彼此永恆的承諾。沒有其他親朋好友,有上帝見證足以。在神父的主持聲中,我們宣誓,交換戒指,開啟了新的命運齒輪。

在一起那麼長時間,新婚燕爾的日子卻是這時才開始,我一塌糊塗地幸福了好幾日,想起外公過世了這幾年,竟一次也沒去祭拜過,當下心裡內疚得很,即刻跟善淵說明,善淵寬慰我道:“這個不用你提醒,我在上海的這兩年,時常去他墳前上香燒紙,也算是替你盡了點孝心了,不如明日我帶你再去祭拜祭拜。”我連連謝了他一番,他捏了一把我的臉,“你的外公不就是我的外公麼?何必客氣。”

第二日善淵讓小賢準備了祭拜的香燭紙錢拎著,又叫阿宇開車送我們去了外公的墓地,此時剛入初冬,墓地周圍落葉覆枯草,滿目蕭條。外公的墓地整理得很乾淨,碑前插了幾隻燃盡的香燭棍,一捧變了顏色的白菊靜靜躺在黑色光滑的墓誌銘上,一看便是有人經常探掃。

我用新花替了舊花,點了香燭,含淚燒了許多紙錢。冥灰飛揚,碎碎飄向四面八方,有些散落在我和善淵的頭上,身上,染上點點灰白。我們站在空曠的墓地,一黑一白兩身影,任風撩著大衣衣角,吹散緬懷故人的憂思。

祭拜完了,正巧到吃午飯的時間,善淵帶我去了處僻靜的餐廳,外面看起來樸實,內則精緻獨特,裝修擺飾考究古典,處處溢位低調奢華。盛菜的碗碟皆是木質,色澤淨透,紋路清晰,各色菜餚精心擺放在碟中,紅的綠的黃的白的等等,襯著原生態的木紋,一股自然的清新之氣沁入心脾,如沐春風般。

我品嚐了幾樣,讚不絕口道:“味道還真不錯,這哪裡是做菜,分明是藝術品嘛。你還挺會找地方的,這麼偏的餐廳都被你挖出來了。”善淵笑道:“酒香不怕巷子深,我也是由人引薦而來,這樣的店還有好幾處,每處都有自己獨特的味道,改天我一一帶你去。”

我微微蹙眉道:“原來你這兩年就忙乎著些吃喝玩樂的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