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湧上的何止是心疼,還有更多的敬仰。
十三揚起依舊溫暖的笑臉對我說:“四嫂,我會這麼做,其實最終也還是我自己的想法,並不全為四哥。所以你還是不要對四哥說起的好,我怕他心中留了疙瘩。”
我默默地點頭,卻又忍不住問他:“那你禁閉於小黑屋前途未卜的時候,可曾懊悔過自己的決定?”
十三眼神清澈,誠摯地望著我說:“有酒樂為伴,心中能想著自己在意的人,在哪的日子對我來說都是一樣的。”
皓潔月色下映出十三眸子裡閃爍的星星光彩,湛藍色長袍上泛著點點金色的光暈,這一刻,他聖潔的似乎像是仙人一般矗立在我面前,我一時竟看得痴了去。
十三的面上染上些許紅暈,對著我說:“四嫂怎麼這麼看我,好似不認識了一般。”
我也覺得失態,放柔了眼光看著他,微微笑著調侃,“可不是不認識了,我從來不知道我自小看著長大的胤祥竟會如此神仙般得淡泊名利。”
十三訕訕一笑,面上的表情卻肅然了幾分:“我永遠都是四嫂看著長大的那個十三,絕不會變。”
'正文 溪邊'
康熙四十九,開年便喜事不斷,新年的宮宴才過,太后的七旬的萬壽節就至,太后雖不是康熙的親母,但是康熙對她始終孝敬有加,年近六旬的康熙效仿老萊子綵衣娛親,萬壽節上親自為太后獻舞,用自己的行動告訴兒子們,在他心中最重要的是孝道。
兒子們自然各個心領神會,只是表現方式各有不同,會來事的鞍前馬後阿諛奉承,時不時地進獻些好玩意兒討老爺子歡心,稍稍用點心的,會親自書畫為康熙老爺子歌功頌德,年紀小些的承歡膝下,對老爺子千般體貼。唯有胤禛與十三仍與平常一樣,十三是得了明旨不得召見不能隨意出入皇宮,而胤禛卻仍是一如既往,只是認真地辦差,旁的事一點也不多做。
我此時已經摸不清胤禛的心意,如此這般到底仍是他的真性情,抑或還是他的韜略算計。他不說的事,我便從來不問,而對於朝堂裡的事他已經說的越來越少。我們一點點向著尋常的中年夫妻那樣轉變著,他忙他的工作,我忙我的家務。偶爾他忙完我們見面,尋常地說些家裡的瑣事,互相關心□體,再無激情與甜蜜。日子細水長流,倒也說不出什麼好或者不好。
二月裡康熙爺巡幸五臺山,上至太子,下至十三、十四,成年皇子裡,除了一向淡泊的五、七全都帶在了身邊,只從近來出行隨扈的名單上看,似乎胤禛已經歸為了與他們一樣的人。但是不同是,胤禛卻是康熙不在京裡的時候,被輔以監國重任之人,重視或是不重視,寵愛或是不寵愛,十分微妙,看不出太多端倪。
我忙著裝修我的新家,康熙爺新賜的園子,這不是現代時裝修個單元房子那麼簡單。這園子足有一個公園的大小,亭臺閣雖已初具規模,但是細微處還有很多需要打理。我種了大片的竹子,還開出大片的花池與菜園,所有我能注意到的地方,都按著我跟胤禛的喜好重新佈置。胤禛即使這些年來變了許多,骨子裡卻依然是那個清淡,寡慾的人,喜歡素雅更勝於奢靡,雖然這裡相對於親王府只是個別院,我也希望它更有家的感覺。
五月康熙爺巡幸塞外,終於想起了好久沒去過的胤禛,只是這次又沒了十三、十四,想來當日小溪邊飲酒、聊天、唱歌、烤魚的日子終是一去不復返了。
出巡隊伍的一行人並沒有即刻趕往草原,先是在熱河行宮住了數日,康熙又親迎了太后一起接往熱河行宮避暑,把孝子的角色扮演的淋漓盡致。而我,也終於在古代第一次見到了後來聞名於世的避暑山莊,但是對於任何一個並不屬於家的房子,無論它多麼華麗,又或者多麼舒適,也不過只是初見時的一份讚歎罷了。
七月,來到闊別已久的大草原,我心裡卻沒有絲毫我以為的欣喜,故地重遊,讓我想起的反倒是更多的物是人非。一個人帶著紫兒去小溪邊,黃色的小野花果然開遍了溪畔,清新中帶著一絲嫵媚,迎風招展,席地坐在中央,讓花海把我淹沒其中,似乎是弘暉在擁抱著我一般。我仿若能在風中聽聞弘暉奶聲奶氣地唱著歌,胤禛與十三、十四在一旁說著話,仔細嗅嗅似乎花香之外果然還有酒香和燒烤的味道,好像,又置身於很多年前的那一幕。
我頹自忘情地半閉著眼睛,享受這難得的被回憶擁抱的溫馨愜意,卻忽然被紫兒輕輕地拽了下,意猶未盡地睜眼,看見面前站著的胤禛,正要笑著招呼他一起坐下,才看到胤禛身後明黃色的靴子和龍袍,不敢抬頭,爬起身跪倒。康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