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兒聽了眼裡燃起一絲希望的光,連忙點頭,“對,小姐,太醫再來好好問問他該吃些什麼藥,咱們好生聽話注意著就是。你和爺一定還會有孩子的。”
我衝她微笑,心裡倒並沒有太過難過,只有一點淡淡的失落,似乎對於這樣的結果早就有了思想準備。畢竟這麼多年一直沒有孩子,雖然胤禛沒有言明過,但我並不那麼確信他的避孕方法就這樣萬無一失。那麼或許就是我的身體出問題了,老中醫的意思,照我的理解大約就是內分泌失調外加輸卵管堵塞。這放在現代應該不是什麼不治之症,前者需要調理,後者大概就是個微創的小手術就能搞定。
不過在這時,這大約就是等於判定我從此不孕了吧。不知道為何,我卻並不太傷心,對於孩子我有期待,卻也有畏懼,畢竟弘暉是我心頭揮之不去的陰影,若是命裡註定,我從此無子,那便沒有吧,弘暉果然就成了唯一,胤禛當初居然一語成讖,一一,我的第一,也是我的唯一。
囑咐紫兒此事不要對別人說起,紫兒表情肅穆,“小姐就算不囑咐,我也絕不能跟旁人說的,省得她們又嚼舌。”
我不貪心,相對於從沒有擁有的人,我有過,足已。沒有憂傷,沒有委屈,沒有怨恨。
於是更加不想這事,一門心思地照顧著宋氏。李氏又多少有些吃味,故意當著我們的面說:“我之前生那四個孩子,也不見福晉這麼上心過,妹妹還真是好福氣呢。”
我嗔她一眼,“樂然妹妹不是好不容易才有了這胎,她哪有你有福氣呢,如今兩兒一女膝下承歡。”
其實李氏也不過是個心眼稍小的女人,心地不壞,而且又很好哄,聽我這麼一說當即笑彎了眼睛。
這世上真正的壞人其實和聖人一樣罕見,大多不過是我們這樣平凡的人,會有些自私,會偶爾因為一點事衝動行事,但骨子裡其實並非總對旁人懷有惡意的。大多傷害往往也只是因為自私和誤會造成的,可是,誰會真的無私呢?
宋氏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來,人卻愈發的消瘦,我原本還總是勸她多運動些,怕生產的時候太困難,但是看她弱巴巴的身子,實在不忍心再督促她每天散步,便由著她臥床靜養。太醫也是說她胎位不正,有滑胎的危險,平日裡必須多加小心。我多派了幾個有經驗的嬤嬤和丫頭過去,李氏也把她身邊伺候她最有經驗的丫頭送過去照顧宋氏。
幾乎有些膽戰心驚地等著宋氏臨產的日子,誰知道才進臘月沒幾天,一日下午宋氏就有臨產跡象,趕緊喊來太醫和接生嬤嬤來。我心裡緊張地想著,如今宋氏懷孕才七個月,恐是要早產了。好在我記得上輩子好像是聽老人說過,七活八不活,大意應該是七個月早產的風險會小些吧。雖然自己寬慰著自己,可是這寒冬的天氣裡,仍是緊張的後心都溼了一大片。康熙老爺子回來後,胤禛又忙碌了起來,這時還在宮裡,已經讓人去通知他回來,此刻還沒有到。宋氏的聲音從初時的慘烈,已經變的漸漸細弱,我的心也越揪越緊,這歡樂的開始,莫不是又要有一個悲劇的結尾?
直到黃昏將近,胤禛才進門,一頭是汗的嬤嬤剛好出來報喜,宋氏生了個格格。我急忙進去看她們娘倆,宋氏此時臉色蒼白地緊閉著雙目,一旁的小格格,剛被裹好,瘦小的像一隻小貓一樣,雙眼緊閉,臉上皺皺的一團。我的心一點點涼掉,這是個比當初未足月就殤了的大格格看上去更弱小的丫頭。 這沒有暖箱的古代,這早產的孩子如今又如此體弱,我似乎看到曾經相識的一幕即將上演。 竟不再忍心去看那個女嬰,心裡默唸著,但願一切都是我的杞人憂天。
可一切竟真的像我預感的那樣,小格格生下來第十日,便去了。所有的事都和曾經發生過的一樣,只是這個女孩兒甚至還不如她的姐姐,還沒來得及睜眼看一下這個世界。這世上,怎麼會有宋氏這麼苦命的女人,兩個女兒,懷胎十月生下,居然都活不過滿月。我和李氏陪著宋氏整整哭了一日,我們三個都是有過切膚的喪子之痛的人,這一刻,即使是李氏,也只是個物傷其類的傷心欲絕的母親,我們只有用彼此的淚水洗刷著悲痛。
胤禛似乎已經漠然了,面無表情地安慰過了宋氏,雙手扶在我的雙肩,只是安靜地說了句:“時候不早了,都早些安置吧。”
默默跟著我一起回房,我看著胤禛的眼睛,想起那個十幾年前同樣的那個夜晚,同樣是宋氏和他的女兒未足月便離世,彼時的他崩潰地哭到在我的懷裡,而此刻的他,卻沒有一滴眼淚,只有眼神裡透出些許悲傷。殘酷的現實就這樣一步步生拉硬拽著他成長,直到不得不去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