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更加深了,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哈欠,抬頭想看看他是不是也困了,發現他手裡執著書,眼睛卻定定地看著我,放下繡活,走過去拿開他手裡的書,想拉他起來,他卻手上稍稍用力,靜靜地拉我坐在他腿上,微仰著頭對我說:“顏兒,再等些日子,我的宅子蓋好了,我們會搬出這皇宮,從此我是你一個人的胤禛,大清朝不缺皇子,我只做個閒散的阿哥,每日裡只陪著你。”
臉頰貼上他的,我知道他說的是孩子氣的話,他日後是君臨天下的帝王,怎麼會為一個女人放棄江山,可是此刻這些話從一個十四歲的男孩兒口中說出,卻是無法不令人動容的。他有一天會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那是一個男人在成長的過程中需要慢慢體會和懂得的,而此刻為時尚早,我還不需要諄諄善誘。只是淡淡地應著:“好。”
用臉頰摩挲著他的,很多時候,在他身邊,我總會忘了他只是個少年,也忘了自己的高齡,常常會有些孩子氣的舉動,也許這身體仍是孩子的,這一切只是身體的本能反應罷了。我們彼此相擁,靜默無語,我的心中微微酸楚,這本該是青春飛揚,肆意歡笑的年紀該享受的最純粹而美好的戀愛,為什麼,此情此景卻好似嚐盡世間滄桑了愛人守著短暫片刻的相聚般無奈。我註定死氣沉沉,幹什麼拉著這年輕的孩子和我一起沉淪。於是沒話找話地說:“明天我們做個風箏去放風箏。”他臉上露出笑容,高興地應著。是啊,這才是孩子們該做的事情不是麼,我該多尋些好玩的事情和他一起做,而不是將他拉入我這黑暗無邊的深潭。
梳洗過後,又是無盡的纏綿,他在我耳邊一邊一邊說著他對日後的暢想,神仙眷侶、琴瑟合鳴、徜徉天地,我溫柔地笑,甜蜜的吻他,我在他眼裡看見希冀和**的光芒。我用我青澀的身體,儘量地迎合著他。我在淚快要流出時閉上眼睛,尹為,如果我註定不快樂,我希望你能幸福,胤禛,對你也是一樣。
夜仍是那麼沉寂,而我在他沉睡之後,也依然毫無睡意。看著他沉睡的臉,想著他剛剛的諾言,是什麼讓這個曾經只想嬌妻美眷徜徉天地間的男孩兒最後改變了初衷,加入了那場充滿殘酷和兇險的奪嫡之戰,又是什麼讓這個深情款款的阿哥,變成了那個歷史上著名冷血和嚴苛的君王。成長真的會令人改變這麼多麼?
曾幾何時,尹為不也如他一般單純而又無慾無求,是什麼改變了他,他開始需要金錢,需要權利,而我從來不在意這些,或者這原本就是他骨子裡的追求,我並不懂得。也是因為不同的追求,我們漸行漸遠,直到失之交臂。四阿哥呢,也是如此麼?流淌在他身體裡的皇子的血液,不會讓他甘於屈居人後,或許過不了多少時日,他便會忘記曾經的誓言,一如尹為。而我,是希冀著那一天的,因為我知道,他是雍正,他會成為那個最勵精圖治的帝王,我不要他沉淪於兒女私情,更不要他對我寄予太深的情感。
我已不是虛榮的少女,承擔不起一份不該屬於自己情感的負擔。我只想給他留住一段乾淨而純粹的青春記憶,讓他的年少歲月不是那麼蒼白。此時此刻,我多麼希望我真的是那拉氏。芸顏,那個和他年齡相仿,情投意合的姑娘,可以心無旁騖,只是單純地去愛和享受青春。不知覺地又用臉頰貼上他的,輕輕摩挲,我好像愈發的喜歡這個動作,這個讓人覺得親暱的動作,讓我在這陌生的時空裡不再孤單。他並沒有醒來,卻迷迷糊糊摟住了我,在他的懷裡我安心睡去。
似乎很久沒有睡過如此甜美的一覺了,從前最大的追求是每天睡到自然醒,可是討厭的上班打卡讓這個願望只能停留在夢想階段。來到這輩子,卻從來沒有安穩地睡過一覺,心裡彷彿總有放不下的包袱,總是會無來由便被驚醒。這樣的好眠,讓我心情舒暢,仍是不知道時間,雖然開始學著古代計時方法,但總是記不太清楚,也不願深究。
四阿哥已經不在房裡,紫兒說一早便走了,想來他是忘了關於風箏的約定。無妨,他能高興就好,昨天睡著的他眉頭不再緊蹙著,我想這小子至少已經不再跟我慪氣,所以早早出去定是有事。照例寫字,繡花,我的大熊貓和竹子已經接近尾聲,它完成的時候也就是該被銷燬的時候了,呵呵,拙劣的手藝實在沒法見人。而且,我又有了新的主意。想起上輩子,人們對奢侈品的趨之若鶩,我雖不感興趣,但是因為工作是做時尚編輯,所以對牌子還是很在行。很多奢侈品的logo簡潔、漂亮,就算我這樣的手藝,也不會繡的太離譜,我準備用香奈兒開刀了,兩個半環並不難繡。有些開心地想著,我家四阿哥可是這大清朝乃至全世界第一個用上香奈兒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