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弟在心中叫苦,她已經差不多明白。這種訂親的文書是不能亂寫。過去有人嫌貧愛富,不要前女婿,前女婿手中有這一張文書。上衙門裡都是腰板兒挺直去告狀。紅樓夢中尤二姐的前未婚夫張華,先是為錢寫下退親文書,後來鳳姐背後聳著。打著逼迫退親的名頭,依然是理直氣壯地去告。這是一種不能亂寫的文書。
“不籤也成。”來弟苦笑,眼前只能一力推辭,推一會兒是一會兒。安公子當著眾人愛憐地看著來弟:“可憐見兒,病上這些天,有些神思不清。我明天就進城,只是擔心你,明兒要好些。車行慢些,一起進城我最放心。”
叔公們大為感動地勸來弟:“你病著不明白也是有的,叔公們不糊塗,你只管聽一句話按個手印在這裡,這樣最妥當。”
看著來弟慌亂,安公子心中覺得解氣,再添上一句:“長輩們在此為證人,這是你的族兄,也可以代你作主。你按下手印,從此安心養病。”
亂了好一會兒。來弟只是哀聲:“不用這個也使得。”有弟是小孩子不能聽大人說親事,叔公們進來就打發出去。宋木匠看著來弟只是不肯,也以為她病的糊塗。又有叔公們在,又要為公子效勞。
宋木匠走過來。拿起來印盒,王媒婆滿面含笑:“想是你不會按,我來告訴你。”王媒婆拿起來弟的手指,在宋木匠送上來的印盒上按一下,看著那嫣紅上手指,再在文書上按下來。
來弟病上三天,先把自己蒸的頭暈腦漲氣力大減,這一會兒是大驚失色的面容都出來,相當於脅迫著按下一個手印。宋木匠把文書呈給安公子,王媒婆則是恭喜:“恭喜姑娘,賀喜姑娘,以後就有倚仗才是。”
安公子接在手上,不慌也不忙,先送到叔公們面前請他們過目:“這裡名字是我所改,以後大名喚做蓮菂,不再稱呼小名;這一處是我的印章,老人家請驗一驗,菂姐兒族兄也來驗一驗。”
來弟姑娘坐在炕上心中嗚咽,和叔公們四張嘴糾纏不休時,這手印就按上。看著叔公們和宋木匠都是笑逐顏開。新出爐的蓮菂姑娘有氣無力地看著那張文書,安公子滿面春風,溫情款款地走過去,把文書給她看看:“這是我的印章,你放心才是。”
一式兩份的文書,安公子就手放一張在來弟身邊,然後繼續裝溫情:“明兒好些能掙的動,還是跟我進城是正經。”
蓮菂姑娘這下子是真的虛弱,對著安公子不甘心地看一看,他正在收自己蓋過手印的文書。安公子收好文書在懷中,還對著叔公們道:“可憐她病的很才這樣不解我的好意,我為著她好才蓋上印章。不然就是沒有她的手印,族中長輩和族兄一樣能代她做主。”
嗚嗚嗚,蓮菂姑娘心中流淚,對著宋木匠小小懷恨地看上一眼,看到他正在得意;再對著叔公們小小懷恨地看上一眼,叔公們正對著公子點頭哈腰;再想想安公子的話,就是不按手印,有媒人,有族中作主的人。。。。。。蓮菂姑娘繼續心中流淚,人證物證如今齊全,以後求公子你早些悔婚,早早放我一條生路。
叔公們和宋木匠、王媒婆離去,安公子還高坐著不走。喊過有弟來問她:“你也要換個名字才行。”有弟瞪著眼睛:“我換什麼名字?”
“以後到我家裡,是姑娘是小姐,不能再叫有弟,就叫留菂如何。”安公子心情不錯,對有弟笑容可掬:“與你姐姐只一個字不相同。”
有弟聽著還行,不過有一個意見:“你給姐起的名字我都不認識,叫我留弟也行。”安公子呵呵笑一聲:“留到最後的是弟弟,這也行。”也比有弟要象女孩子名字。
“我的名字刻在哪裡?”留弟小姑娘趁機又要一樣東西,安公子更要樂:“讓人趕著刻去,刻好就給你。”
留弟小姑娘心滿意足,舔一舔嘴唇說一句實話:“自從姐姐病了,你對她是好。”心中流淚的蓮菂最後一個同盟軍也暫時失去,而安公子安詳地往蓮菂面上看看,看著她苦著臉兒的表情,更是覺得可樂:“我當然對她好,不然哪裡會寫這訂親文書給她。”
留弟小姑娘噘一下嘴,訂親從沒有覺得好,對這文書也不覺得好。安公子今天又贏了,也沒有再說什麼。站起來吩咐蓮菂:“好好養病,明兒要好,還是一起走。”再告訴留弟小姑娘:“下午給你送衣服來,你換上更方便陪你姐姐。”
走出房門的安公子收起滿面笑容,鼻子裡哼一聲,敬酒不吃要吃罰酒,這樣才覺得舒服。至於安佶公子一向覺得他要才有才要人有人,來逼迫一個門戶不相當的姑娘簽下訂親文書,這一會兒,安公子不覺得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