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直想伸出手去給她擦眼淚,摟在懷裡好好哄她。想想現在不行,劉知縣夫人搭臺要演戲,公子借個戲臺得把戲演完了。
蓮菂擦擦眼淚:“公子要怎麼辦?”
“在這裡收拾你,我就沒有名聲。在這裡你得裝得沒事人,回家去我和你慢慢說。”安公子說出來,蓮菂打了一個寒噤:“你不能打我,我看過你打人,我經不起。讓我受活罪,不如我死了吧。”
安公子伏下身子,輕聲道:“就是你清白,也是你不注意不檢點招來這樣人。打一頓再問你,興許你就說實話。”
“不行!”蓮菂想想他動私刑,打得張成一身是血;想想他讓人觀刑,兩個丫頭哭得撕心裂肺,再想想為了春藥,他那一腳分明是不管踢不踢得傷自己,是用足了力氣。
蓮菂背過身子,從懷裡取出一小卷銀票:“這是我僅有的錢了,請公子交給留弟,我這就不活了。”
安公子看著送到面前的那捲銀票和託著銀票白晰的手,淡淡一笑:“事情沒弄清,你得活著。起來吧,擦擦眼淚,把你僅有的錢收好了,以後我不要你了,你還要養家呢。”
這一齣子折騰到現在,安公子估計劉知縣夫人也快出場了。讓蓮菂起來擦乾眼淚,聽到外面有腳步聲和笑聲時,安公子悄聲吩咐:“到床上睡著去。”
外面笑聲更響,劉知縣夫人的聲音傳來:“這裡還有靜室,看著真幽靜,裡面什麼擺設,開啟來我們看看。”
藍橋在外面迎上去:“我們姑娘裡面歇著呢,容我喊她。”劉知縣夫人帶著人過來:“是個好相貌,只是老夫人夫人都起來了。她還睡著未起,太嬌懶了,這樣不好。你去喊來,我來教訓她規矩。”
一行人走到門口,藍橋叩門:“姑娘醒來。”房門開啟。安公子從容走出來,對祖母和母親道:“上午玩得累。菂姐兒還睡著,我也歇過了時辰。”
床上的蓮菂覺得腦子裡靈光一閃,總覺得有什麼可以捕捉,卻是捕捉不到。眼前最要緊的,就是不能讓人知道於大官人和絲帕的事情,再就是公子,不是個好說話容人犯錯的人。蓮菂拉著被子有寒意,我才不讓他打我。
劉知縣夫人尷尬中,安老夫人是笑呵呵:“既然還歇著,那就歇著吧,你累了,再歇一會兒去。”
這一行人走後,安公子重新進來。蓮菂抱著被子坐在床上,看安公子身上衣著整齊,還是覺得狼狽。
“洗洗臉,重新換衣服。打扮好陪我出去。”安公子讓藍橋打水,拿衣服來。然後坐在房中沉著臉不出去。
蓮菂揹著身子把外衣換過,也不敢攆他走。安公子也沒有偷看,他就是坐著不走。換過衣服洗過臉的蓮菂滿面通紅過來:“我換好了。”
手上被人拉著。安公子自然地攜起她的手,往房外走去。藍橋跟在後面,她看著是開心,蓮菂是戰戰兢兢跟著他出去,走上幾步,小聲商議道:“回去別打人,要真是我不好,由著你打。”
“你覺得這事情能弄清楚幾分?”安公子看她一眼:“他手裡有你帕子,沒準兒還有別的,讓你留指甲你不留,指甲也給了人?”
蓮菂羞憤難當,低下頭眼淚在眼睛裡打圈圈。“不說這個了,你又哭上了。”拿出絲帕來的安公子總算得償心願,親手給蓮菂擦拭過,安慰道:“我答應你,弄清楚了再說。”
“嗯,”蓮菂委委屈屈。過了一會兒又小聲道:“弄清楚前不要報官。”
“好,”安公子答應過,蓮菂跟在他身邊,算是千依百順。
蓮菂姑娘從來沒有這麼乖巧過,這一下午她再看什麼都無心思。只有攜著她手,給她擦汗,喂她喝水吃東西的安公子一個人覺得樂。
晚上送蓮菂上轎,安公子重新沉下臉,象是他一下午樂不可支,全是在演戲。這臉色看得蓮菂心又發緊。
探身進轎內的安公子道:“回去說你中了暑,在房裡呆兩天吧。”
這就算是關押起來了,蓮菂小聲答應:“好。”安公子又道:“你在房裡管家務,不許出門。”轎簾重新放下來,蓮菂出一口長氣,看來還好,沒有說關到柴房裡去。
回去的路上,蓮菂重新想過來,心頭只是發冷。如果公子不在,我肯定著了於大官人的道兒?那劉知縣夫人後來敲門,於大官人和我同時在房裡?
不對!要算計我的人,對我極其熟悉,難道是不知道於大官人一個人放不倒我的人?這裡面象是還有些什麼,蓮菂只是覺得不明白。再想想公子,蓮菂就害怕,公子看著溫和,其實惹到他,是乖戾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