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扶雲宮的宮人,按律當斬對不對?”雲熙苦笑。
“你怕死嗎?”
“哪有人不怕死呢!”
“但在你的眼中看不到恐懼。”
“已經經歷了一次死亡,連記憶都失去了,連自己從哪裡來都不知道,不正如已經死了一回,還有什麼可怕呢!”
“你暫且居住在這裡,等確定了你的身份,若只是尋常的宮女,我可以保你安全,給你安排新的生活。”
“多謝司寇大人。”
☆、獲救(3)
見司寇淡瀾點頭離開,雲熙稍稍鬆了一口氣。但心裡卻還是說不出的沉重,新的生活也不過是在將軍府中,或者其他權貴的府邸為奴。
留將軍府的可能不大,司寇淡瀾與她萍水相逢,留她一命已經不易,豈會將她長久地留在身邊,成為隱患?
而且,她也不願留在這裡,一見到那張酷似男友的臉,心裡就說不出的難過。
她本能地覺得自己已經被看穿了,如果找到證據,只怕會難逃一死。
作為普通的宮女,只要身份不透露出去,她尚且可以活。
但身為雲水國被冊封的貴人,其罪當誅,必死無疑!而且,她的身份還是微府的大小姐,誰人可以保得了她?
心裡的主意已經打定,既然好不容易她活下來,她絕不可以坐以待斃。
只要順利離開司寇府,便還有新的希望。
離開雲熙所在住所,回望那個依舊站在窗前,面色略顯凝重憂慮重重的女孩,司寇淡瀾心裡是另一番感受。
雖然暫時無法確定對方的真實身份,但她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女孩。
她能夠躲避過宮廷侍衛的血洗,僥倖從芙蕖逃出來,更能夠識文斷字,誦讀詩詞,斷然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孩。
聽侍女回稟,雲熙在醒來以後,曾唸叨過“莊生曉夢迷蝴蝶”的詩句,使司寇淡然不覺提高了警惕。而這幾日雲熙的鎮定從容,更是讓他疑惑。
如今雲水國已經不復存在,雲水國的國民淪為亡國之奴。
如果是尋常的宮女落入將軍府,只怕會惶恐不安心驚膽戰,但在雲熙的臉上,除了淡淡沉鬱,看不到任何懼怕之色。這神情和她的年齡截然不符。
關於那枚戒指,據調查曾為天御國皇室的物品,十六年前,天御國戰敗,向雲水國降服,派公主和親,這枚戒指正是和親公主所戴。
和親路上,公主體弱不堪勞頓,又患了風寒,香消玉殞,為了保全天御國,避免再發戰亂,公主被陪同公主和親的侍女錦蓉替代,戴上象徵公主身份的鳳戒,繼續前往雲水國。
☆、不辭而別(1)
因雲水國皇后善嫉,假公主未能順利入宮,被直接賜給了戰功赫赫卻生性殘暴的微尚嚴,後再無訊息。
當時司寇淡瀾也不過是八九歲的少年,自然無從知道鳳戒之事。
如今,得知了戒指的來歷,確定其為流失已久的鳳戒,如今這枚戒指突然出現在雲熙的身上,讓他如何不驚奇?
如果雲熙是那名侍女錦蓉的後代,那麼她豈不是天御國的人?
如果雲熙是錦蓉所生,她豈不是和微府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
聽聞,微尚嚴有兩個女兒,一女為大夫人所生,取名為微雲瑤,一月前入宮為嬪。
二女兒為女奴所生,名為云溪,戰亂中不知所蹤。那名女奴是否是當日假冒公主的侍女錦蓉?無從考察。
而眼前這個女孩說她記得“雲熙”二字,她會是那個錦蓉所生的女兒嗎?
如果是,為何出現在從皇宮逃出,出現芙蕖邊上是她,而不是微雲瑤?
若她是錦蓉所生之女,必定是微尚嚴的後代,這件事就只能稟告君王,交給刑部進行更為仔細詳盡的調查,是留,是殺,是生是死便是君王的一念。
——
翌日,負責雲熙起居的侍女來報,雲熙已不在院中,不知所蹤。
司寇淡瀾的嘴角浮現出一抹詭秘的笑意,這個女人果然不簡單。竟然已經覺察到他在採取行動,提前逃跑了。
侍女離開後,司寇淡瀾開啟雲熙留下的書信,但見用極其瀟灑和優雅的字型寫著:
雲熙不辭而別,敬請司寇大人見諒!
雲熙是扶雲宮的宮女,留在這裡,恐怕會成為大人的禍患。
大人對雲熙的恩德,雲熙終身不忘。
就此別過,雲熙敬上。
好個不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