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他慘白的面色,暗啞的聲音,夢中持續整晚壓抑苦痛地低咳,自己似乎又看到了那個在擔架上一身是血毫無生氣的荊浯猜, 救護車呼嘯的聲音盤旋在腦海揮之不去,越來越大聲,好像還有醫生出來低眉恭順,冷酷無情地道:“我們……”
一切的一切就像一出荒誕劇般在曉曉的腦海炸開,雖然潛意識告訴自己這個不是真的,可是又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這種思維,曉曉似乎看 到了之後,自己無依無靠、孑然一生的日子……
只要一想到這些,那種從四肢百骸冒出的痛苦和恐慌讓整個靈魂似乎都在撕裂中震顫,出於本能的排斥,曉曉不禁抱著頭,拼命地搖晃著 自己的腦袋,用手抓撓著自己的頭髮,嘴裡無意識地嘶吼道:“不…不…不…”
短促高亢地低喊順著沒有關嚴實的門板傳出,讓受荊浯猜委託一直守候在門口的黎叔推門而入。
故意讓門板與牆壁發出劇烈的碰撞聲,曉曉聽到聲音,腦海中的幻象嘎然如同潮水般褪去,快地像是住不住一絲的痕跡,只有一些殘留的 影響碎片,但是還是能夠記起每一個細節,只是那種深入骨髓的恐懼在慢慢褪去,能夠慢慢分辨的出現實與虛幻,就是渾身徐軟地沒有一絲力氣 。
黎叔見曉曉的眼神漸漸恢復清明,低下頭,斂去眼中的擔憂,恭敬地開口:“小姐…”
曉曉歇了會兒,像是恢復了些力氣,也沒有被黎叔不禁同意就進門打擾的尷尬,臉上綻放出一個甜美得笑容,糯糯道:“黎叔,喊我曉曉 吧,你也是從小看著我長大的,我……”
曉曉頓了頓,接著道,“黎叔,陪我說會兒話吧,我很害怕,真的…”
看著曉曉懇切的話語,聽著曉曉帶著些哀求的語氣,黎叔心下一軟,點點頭……
此時,在結束宣佈“SO專案於今天正式上市”的新聞釋出會結束的四十分鐘後,荊浯猜已經與張將軍坐在城郊的一處四合院中。
沿著窗臺,仰靠在鋪就著厚實的羊絨毯子的搖椅上,望著窗外成片的雪景,白皚皚一片,只有靠著窗臺而長的一顆臘梅,迎著傲雪在枝頭 綻放出奪目的光彩。
空間中流淌著京劇渾圓飽滿的調子,荊浯猜和張將軍端起手中的紫砂小杯,低頭輕抿杯中冒著白煙的汩汩清茶,唇齒留香,沁人心脾,連 著三杯清茶下肚,張將軍依舊是不置一詞,荊浯猜也不著急。
直到張將軍抬手稍稍舉起手中的壺,把第四開茶水注入兩人身前的杯子中,溫和地笑著,臉上沒有一絲多餘的表情,所有的情緒都斂在了 帶著笑意的眼眸中,襯著眉角的皺紋,更是慈祥,對著荊浯猜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荊浯猜略一思索,還是用骨節分明的手指捏住了小杯的邊緣,稍稍舉起,放在鼻子下端三寸的地方,用另一隻手微扇著細碎的風,聞了聞 味道,便舉起手中的杯子,仰頭一飲而盡,把小杯輕輕擱在茶具中,拿起桌旁遞上的溫熱的溼巾擦了一下嘴角,優雅地放下。整個動作如同行雲 流水,一氣呵成,不帶一絲凝滯。
看著張將軍並沒有動身前的茶水,荊浯猜微微一愣,也便恢復了正常。
“浯猜,這茶怎麼樣?”張將軍像是隨意道。
“茶味經四開而無多少淡卻,葉片紅綠相配,外形勻整,色澤油潤,香氣幽銳濃長,端的是好茶。只是初品,似乎已經盡出其味,細品, 似乎後勁無窮,總覺留有餘地。”荊浯猜緩緩地回答,聲音輕慢附有一種扣人心絃的節奏感,和著茶香,聲音在略顯空蕩的書房中四散開來。
張將軍聽後,先是不動聲色,沉默地看著身前慢慢冷卻的那杯茶水,低垂著眼瞼,看不出情緒,空氣中的沉寂慢慢凝滯,荊浯猜像是沒有 感受到空氣中的壓迫般,臉上依舊掛著得體的微笑。
漸漸地空氣中的凝重漸漸散去,張將軍撫掌大笑道:“浯猜,武夷山,絕壁處,六顆母樹上的稀產茶,居然是留有餘地?浯猜,今個你要 是說不出個子醜寅卯來,可別怪我不聽你接下來的話啊!”
荊浯猜見張將軍這麼問,沒有任何的驚慌,似乎像是提前就知道他要這麼問般。傾了傾身子,笑言道:“張將軍,那可就別怪浯猜直言了 。生在懸崖絕壁,山泉澆灌,吸收日月的靈氣,攬盡天地的精華,成熟後由二八妙齡女子採摘,護在胸前,養護半月,吸取少女的凝翠,六顆母 樹,一年不過幾兩的產量,怎會不是好茶?”
說到這,荊浯猜停頓了下,接著道,“茶具是顧老親手所制,火候、心情、環境無一不足,只是唯一欠缺的是這泡製的水。雖是山泉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