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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我心滿意足地吃完飯,看到少年竟還沒有吃完……

少年吃飯太婉約了,實在受不了。但我不大樂意這麼早回書院聽徐太公絮叨,於是就在這兒耗著,看著他吃。

終於,少年慢條斯理地吃完了飯,同我道:“先送你過去罷,晚上再去接你。”

我打了個幹哈哈,嬉皮笑臉道:“我能睡個午覺再走麼?”

“……”正在喝水的少年擰眉將茶嚥了下去,看上去很是為難地說道,“可以。”

很好,我瞄了瞄後面一張簡單的小床,拿了毯子便滾去睡覺。有人進來收拾了桌上的餐盤,屋裡的爐火好似旺了一些,我打了個哈欠,看著少年往爐子裡又丟了一塊炭,默不作聲地走了出去。

我覺得困頓,卻翻來覆去睡不著。過了許久,忽聽得一陣腳步聲傳來,於是我立刻閉眼裝死,一動也不動。但腳步聲卻驀地止住了,像是停在了隔壁一間屋子。

厚厚的門簾將視線阻隔了,外頭髮生的事我什麼也不知道。

我側身仔細辨別說話人的聲音,啊,原來是遊學青年啊,這孩子怎麼還在西京呢?

他用番邦話與少年交談了幾句,隨後便是他一個人的滔滔不絕。

而少年呢……沉默,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過去很久很久,他似乎壓著聲音說了一句話,隨後便是徹徹底底的安靜。

儘管我聽不懂他們到底在說些什麼,但趙偱最後那句話的語氣,卻似乎包含了太多情緒。

——壓抑又痛苦、不想再提起卻又無法丟卻的那種複雜情緒。

我蹙起眉。

【二六】夢醒心已遠 。。。

外面安靜了許久,氣氛定然很是沉悶。終於,我聽到一些零碎的腳步聲,最後又陷入了一片靜寂之中。

我躺在小床上,看著屋頂的橫樑發呆。四周委實安靜得不像話,彷彿這世上只剩下了我一人。又過了許久,外頭又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我立即翻身朝裡側,背對著門閉上了眼睛。

趙偱走過來俯身輕拍了拍被子,溫聲同我道:“連永,不早了,起來罷。”

我揪著被子不肯放手,閉著眼睛實實在在地磨蹭了一會兒,皺眉不耐煩道:“不要吵好麼……”

他不說話,也不打算掀被子,就這麼安安靜靜站在床邊等著我起來。我想演到這份上也差不多了,便依依不捨地鬆開揪著被子的手,懶懶散散地爬起來。我耷拉著腦袋往外走,趙偱一把拖住我,淺聲道:“去洗個臉再走罷。”

這會兒快過未時,再過一個多時辰天便黑了。外面依舊冷,陽光打在身上像落入海里的一滴淚水,毫無建樹。

趙偱送我出門,我猶豫了一下,張開手臂抱了抱他,便又轉身踩著腳凳上了馬車。

人們因為寒冷而抱團取暖,希望能夠拯救孤獨,重新擁抱希望。卻不知若是彼此穿著帶刺的殼,稍稍靠近,都會被對方扎得遍體鱗傷。

其實鮮血淋漓感到疼痛也沒什麼不好,至少能成為“還活著”這個事實的佐證。寒冷的冬天讓人知覺敏銳,好像這整個人世都是醒著的。

我重新回到書院時在門口看到了孫家的馬車,正納悶著,便看到孫正林神色痛苦地從德業堂裡跑了出來。

他哭喪著臉乾嚎道:“連永你終於回來了……”

“停。”我往後退了一步,“別跑過頭。”

他彎下腰深吸了幾口氣:“憋死老子了。”

他一定是沒受得住徐太公的絮叨轟炸。當一個話嘮遇上更高階的話嘮,被憋死是件很正常的事。我想徐太公定然沒有給他任何開口的機會,太公你是好樣的。

“國子監離這兒可遠著呢,你不遠萬里跑來讓我覺得很是惶恐啊。”

他緩了緩,斜了我一眼道:“那是當然,朋友的事就是我的事,兩肋插刀這叫義氣,你看我這個忠義氣概,對吧,渾然天成……”

“……”幾天不見,孫正林改走豪氣路線了,“得了,找我什麼事。”

“哎呀我跟你說不得了,這個事我剛聽說就想告訴你了。”立刻又恢復小兒女嚼舌根子狀。孫正林真可謂最百變好閨友,沒有之一。

“我現在每回聽你說話都慎得慌。”

“我早上的時候聽說鄒敏家給了吉貼,你知道這吉貼是給誰的嗎?是成徽啊有沒有搞錯?!這麼說來成徽之前就去提過親了啊?你知道嗎?你知道嗎?我反正是剛知道的,我都嚇死了啊!”

我愣了一愣,卻又倏地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