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也十分講求規矩。
正幹著活,院門被推開,男主人回來了,他昨天去村子裡收菜,夜裡回不來,今日一清早才趕回來。
他進門跟無悔打了招呼,便取了布巾抽打自己滿身的塵土,
女主人忙端來一盆熱水給他洗臉,無悔轉身正要回屋,他卻道:“燕家娘子,請留步,我打聽到了一些訊息。”
無悔忙問是什麼訊息,男主人道:“清軍已經快入陝了,咱們這個鎮子應該是必經之地,您若想找親人,需儘快想辦法。”
無悔想了想,搖搖頭:“我目前還沒什麼辦法。”
“您一直未曾講過他在軍中是什麼軍職,以您平日的談吐教養,我猜想您的親人應該不是普通士兵吧?我的意思是,若他不是尋常兵士,我倒有個辦法,可以悄悄幫您帶個訊息進軍營。”
無悔心思急轉,忙問他有什麼辦法,男主人道:“大軍經過鎮上時,也許會在鎮外稍做休整停留,前幾日鎮上的官家師爺找過我,說是讓我大量收購菜蔬,到時要送到軍營裡去。我想若是我送菜之時,或許可以幫你捎封信進去。只是你家親戚必得是有名有姓的軍官才行,若是尋常兵士,我怕是難以找到。”
“這——”無悔躊躇,她怎麼能告訴他,她要找的親人是清軍統率豪格,這是萬萬不能說的。況且讓一個販菜的商販進軍營去見主帥,根本是不可能的,太難為他,也太顯眼了。
“實不相瞞,我的親人軍階較高,您就算是進了軍營,也是絕見不到他的。若是在營中探問,反而會惹人疑心,連累了您就麻煩了。”無悔苦笑道。
“倒也有理,尋常兵士不易找到,軍階太高卻更不易見到,我也只有這點能力,卻幫不到您。”房東也替無悔頭疼。
“讓我再想想,看有什麼迂迴的方法。”無悔很感謝這個熱心的人。
過了三四日,清軍果然抵達。大軍此次回師,一路從四川行軍,並未有停歇,如今進了陝西地界,終於可以休息一番。
無悔心情激盪,幾乎徹夜難眠,一想到豪格就在鎮外不遠處的大營之中,她就幾乎想要落淚。“一懷愁緒,幾年離索”,兩人均已是步入中年,豪格歷經艱難、起落,是否已經是滿心蒼夷,不復舊時情義?
清軍此次大約要在此停留三五日,因為有許多傷兵需要妥善救治,軍中給養也須補充。大軍抵達後,房東果然奉官府徵召,要去給大營送菜蔬,無悔請他進營後,悄悄打聽一下,大軍主帥的副將是哪幾位,誰跟隨主帥最久。房東想找人不容易,但只是打聽幾個名字應該不難,況且這種事也不算是什麼秘密,便應允了。第二日清早,房東很高興地跑回來告訴無悔,主帥麾下好幾位副將,均是跟隨主帥多年,其中一個叫巴克什,是滿州鑲藍旗的子弟,聽說他跟隨的時間最長,好像也最得主帥信任。無悔記在心裡,心中暗暗掂量。房東又道:“今早我去營中送菜,
同行的還有好幾個同我一樣販菜的朋友,我們聊起來,其中一位周大哥他有一個遠房親戚是個廚子,因為做得一手好菜,去年大軍入川途經此地時,被官府徵入軍營伙頭軍,專給軍階不低的八旗軍官做飯,我想是否可透過這層關係找到您想找的人。只不過這等人怕是要花些銀子才給辦事了。”
無悔想了片刻,覺得目前也只有這條路走,只是自己此次為求方便,所帶銀子著實有限,又在這裡住了這麼久,花費不少,若是此次不成功,銀子打了水漂,渡日恐怕就艱難了。只是如今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盡人事聽天命。幸好還有些小手飾,是她藏著應急用的,眼下也只能動用了。
無悔拿出一個翠玉手鐲和一枚藍寶石戒指交給房東,又教他見了那廚子應該怎麼說,房東一一記下,慎重將手飾放好才去了。
半日後,房東回來,告訴無悔此事確是可行,那廚子已經收了禮,答應下來,現在只等無悔寫信交給他,他才能幫著轉交。
無悔慎重地詢問了他們見面的經過,然後站起身來,從床頭把剛剛繡好的荷包拿起來。她把荷包握在手心裡,心頭有幾分忐忑,又有幾許期待,如果豪格還不曾忘記,如果他心裡還有她,就一定能認出這荷包的繡工,也一定可以看出這上面繡的一雙燕子是代表什麼。無悔把一張早準備好的細小紙條塞進荷包,交給房東,房東很驚訝,原以為會是一封信,卻沒想到只是一個小小的荷包。
無悔笑道:“您只管交給那廚子,請他幫忙交給副將巴克什,一定要親手交給他,不能假手第三人,更不能被別人看見。”
房東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