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出去。
順著人流走了一陣,便僱到了正要出城的馬車,上了馬車,吩咐車老闆沿著彰儀門大街往下走直出廣安門。這彰儀門大街是直通廣安門的大街,各省陸路進京的人必走此街,所以這條街特別繁華,一向有“一進彰儀門,銀子碰到人”的說法。
無悔料定此事突然,侍衛隊長人手也不夠,又無上面的命令,此時絕來不及到城門堵她,況且這彰儀門大街人流眾多,想找一人談合容易。
順利出了廣安城門,按照無悔事先在地圖上找好的路線,跟車老闆商量好價錢,便一路向西南走。這車老闆是京郊人士,並不肯走遠途,所以只能把她載到一百里地外的林家鎮。
無悔到這集鎮時天已經擦黑,她找到鎮上唯一一家小客棧住下,第二天清早再僱馬車上路,繼續朝西南走。
一路上無悔換了裝束,一身土棉布的男子衣袍,瓜皮小帽,把臉用薑黃粉抹黃,還戴了預先備好的假鬍子,她本來就瘦,如此打眼一看,便是個中年病弱男人,絕不引人注意。
車馬顛簸,曉行夜宿,一路上的勞累自不必說,隨著離京城越遠,無悔心情漸漸輕鬆起來,能如此順利的甩開多爾袞和太后的人,真是老天保佑。此事行來似乎容易,卻是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這其中當然是全靠太后布木布泰安排,若無她的安排,無悔憑一己之力是斷不能逃走的。無悔坐在馬車上時就在想,如果布木布泰確有不詭之心,那她也許會料到無悔會甩開自己的人中途逃走,所以她必有防範,可是
她的防範恐怕也只是從無悔坐上她安排的馬車上開始,只要上了她的馬車,一出城門,甚至根本不用出城,無悔的小命怕就難保。她萬萬料想不到,無悔從一開始就沒按她的安排走,連馬車都不上,反而殺了個回馬槍,自己獨自一人上路。
其實無悔最開始便只是要利用太后的人脈和手段,只要幫她甩開多爾袞侍衛的監視,讓她有脫身之機便可,其他的便不勞太后操心了。
行到山西太原府,無悔終於歇了一口氣,好好在太原府休息了五六天,睡了幾個好覺,覺得體力恢復的還算不錯。此次一路堅持下來竟也沒得什麼病,中途只有一次覺得心悸,忙吃了隨身帶的藥便好多了。哈布其克囑咐過,以前的魂夢通是不能再吃的了,現在這藥是他另給她配的,以調理為主,專門針對她的老毛病,十分有效。其實無悔此時心情輕鬆,多少年不得自由,如今終於如願,心情豈能不好?心情一好,身體精神也便明顯好了許多。她此時心裡充滿期盼,盼望能快點看到那個讓她掛念多年的人,他們有多久沒有見過面了?有多少年沒能單獨說過話了?又有多少年沒有機會執手相看,傾訴衷腸?他甚至不知道她還活著,也許早已心死。無悔暗自祈禱,但願他們能再見,但願他心裡還有她。
此時是順治三年,新帝登極不久,戰亂將平,百廢待興,但一些大城鎮已經多少有些繁華的景象,不管天下怎麼亂,誰做皇帝,老百姓還是要活下去的。無悔在太原府休息好後,才又僱車上路,路上便聽到訊息,傳言四川張獻忠被豪格所率清軍大敗,怕是已經難以支撐,四川如今大亂,沒有要會想入川。
如今川西一帶仍被張獻忠佔著,清軍來攻,他打仗需龐大軍需,只能搶奪川民的糧食,招致川民反抗,因此他竟下令屠殺,加上四川多年戰禍不斷,農民軍,清軍,南明軍隊,土匪,這些人已經把四川禍害得完全不成樣子。據說現在蜀中地廣人稀,民不聊生,境況十分悽慘。
一路上各種訊息不斷,無悔審時度勢,已經在心裡做好打算。她知道如今百姓只會從四川往外逃,沒人還會往裡面跑,跑長途馬車的車伕也沒有一人願意進四川的。自己單身入川只怕是自不量力,唯今之計只能等在陝西。她料想豪格得勝後,班師還朝,一定會途徑此地,她等在這裡,應該可以等到他。反正她的目的就是阻止豪格回京,在回京之前,他都是安全的。
無悔就這麼停在了陝西境內。她守在離陝川邊境不遠的一座小鎮,這裡是出入四川的必
經之路。為了節省花費,也為安全著想,她不住客棧,租了一間民房。房東是一家四口,一對中年夫婦帶著一雙兒女住在正房,她租的是院裡的西廂房,房租很便宜,又清靜。無悔租房前已經恢復女子穿著,在路上也就罷了,既然落了腳,就不能再扮男子,因為畢竟言行舉止不像,再扮男子反而引人懷疑,弄巧成拙。
平日她絕少出門,穿著最樸素的衣衫,寬鬆肥大,灰樸樸的,沒人會看出她窈窕的身姿。頭上挽著青布頭巾,一絲頭飾也無,素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