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有人過來祝賀過,每宮只派了有頭臉的嬤嬤送過賀禮來,就連哲哲也只是悄悄差人過來道了賀。沒有敢在此時歡歡喜喜得祝賀,因為就在前幾天,關睢宮的八阿哥夭折了,關睢宮的哭聲三天都沒有停過,皇太極一直守在那裡,九阿哥出生,他連問都沒問一聲。
都是兒子,也太不公平了。蘇麻喇姑只能在心中怨懟,想想那宸妃也是可憐人。萬千寵愛集於一身又如何?兒子一出生便大赦天下又如何?被皇上在制文中稱為‘皇嗣’又如何?一切都抵不過命啊,那孩子沒有福氣,那些榮耀反折了他的壽。
一個月後,九阿哥滿月,皇太極才第一次走進永福宮大門,看到了那個還沒有見過阿瑪的孩子。
滿月應該起名了,皇太極接過哲哲準備的長命鎖為九阿哥戴上,凝神看了孩子片刻,露出一個慈愛的笑容,摸了摸孩子的小臉蛋,忽然想起八阿哥,那孩子長得像海蘭珠,有鮮花一般的臉蛋兒,那樣可愛。他眼中微微一熱,心中酸楚,轉身走到一邊坐下,怔怔不語。
哲哲與莊妃對視一眼,走過去道:“皇上,請您給九阿哥賜名。”
皇太極抬頭看看她,又看看莊妃,想了想道:“朕想,小孩子,只要有福就好,別的都在其次。朕希望自己的孩子們,都福澤深厚,一生安樂。九阿哥,就叫福臨吧。”
莊妃此時才心滿意足的笑了。哲哲擔憂得看著皇太極,自八阿哥去後,皇太極彷彿一下子老了許多,心中之痛可想而知。他為九阿哥取名福臨,其實是在悲嘆八阿哥的命運吧,若是那孩子也能有些福運,如何傾國之力也無法挽回小小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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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格站在後花園東南角的假山之處已一個時辰,傍晚時分,此處倒少有人來,只是他仍舊很焦急,來回踱步,時而向遠處望。
遠處傳來輕輕的腳步聲,豪格立時面露喜色,卻在看見來人時,臉上顯出失望之色。
高娃向豪格請安,輕聲道:“我們主子近日雖略好了些,卻仍是精神不佳,身上沒有氣力,一直臥床休息,不能親自來見您。主子知道爺過幾日又將出征伐明,只囑咐奴婢跟您說,她一切都好,請不要掛心,安心領兵出戰,早日平安凱旋。”
“哎!”豪格一聲長嘆,當著高娃的面也不便多說,細細問了無悔近日飲食起居,才道:“好端端一個阿哥,竟就如此莫明其妙得沒了,他出生時我不在盛京,等回來便聽說病重了,竟是連一面
也不曾看見過。我只擔心你家主子,素日裡她與人為善,從不謀算爭鬥,怎地老天這麼不長眼!”
“皇上把關內關外的名醫請遍了,全無用處,都只說病來的蹊蹺,無從下手。有猜是胎裡帶出的病根,又有說是先天不足的,甚而還有說是被鬼怪纏上了的,皇上也是想盡辦法,卻還是留不住阿哥。主子自己也病的不輕,到阿哥不行的那幾天,她更是昏迷不醒。皇上說如此也好,省得難受。”高娃又忍不住哭了出來。
“都說這世上沒有熬不過去的檻兒,她平日是個最通達的人,如今還要看開些最好。逝者已去,生者還要保重才是。我此次伐明,怕是要一年方能回來,離開時不能相見,只願回來時能看到她好好的。”豪格深恨自己只能看著,無能為力。他自己如今在朝堂上也十分艱難,失了皇阿瑪的信任,別人自然是牆倒眾人推了。他只能硬頂著,拼著一身的骨氣,在戰場上奮勇當先,身先士卒,以自己的血汗換回一個一個的軍功。
“爺的話奴婢一定帶到,請爺放心。”高娃見豪格臉色黯淡不再說話,便行禮告退,剛走出幾步,豪格在身後喚她,高娃忙回身,只見豪格走過來,張張嘴,欲說還休,高娃以為他是信不過她,便道:“爺有話但說無妨,奴婢在主子身邊多年,有些事,主子即便沒說過,奴婢也能看一二。奴婢但凡有一丁點不忠之心,也不會等到今日了。”
豪格搖頭:“不是信不過你。罷了,你只對你主子說,來日方長,請她別忘記我們的諾言,珍重自己。”
“是,奴婢記下了。”高娃轉身離去,留下豪格痴痴站了許久,回想起前年大年三十那晚,梅花樹下,無悔曾問他若有朝一日,有機會相攜相扶,他可甘心拋下萬里江山,權勢富貴,與她天涯海角?他那時心中滿是激盪的幸福,雖然知道這一天也許是奢望,也許永遠沒有這一天,但他還是幸福,因為無悔肯這樣問,代表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