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
她在院門仗劍而立,手中一條白布袋,其中有東西蠕動,陽光中她依然是黑衣如墨,卻在自己仰頭看她的瞬間,發現她唇角微揚,露出一朵笑來……
那笑像是冰川融化下的溫柔,冰冷的黑衣映襯下,白皙的臉龐在陽光中美得讓人感慨……
那一次,她給自己搞了一條百年赤火蛇……同樣是治寒體的……
·炫·同樣的笑,如今依然掛在這熟悉的臉上,只是這身體裡的靈魂卻已經不是原來的靈魂……心中的疼痛,如鈍刀在割……溪兒,你這是在懲罰我忘記了你,投入了霸佔你身體的人的懷抱麼?
·書·那麼我殺了她,還你完整的身體如何?
·網·冰魂破空的聲音,猶如優美的樂曲,簡單卻溫柔而富有詩意。
連溪躺在床上,突然想,祁蘭祖師一定是一個很浪漫的美人,著白衣,配利劍,在冰川中猶如仙子般優雅飛過……
她一定有著最溫柔的笑容,有著對愛情最美好的解釋,她一定會用安靜的,溫柔的目光看著連沐雨……
她們一定是相愛的——從最初聽到她和連沐雨的名字,從最初聽到連沐雨終身未嫁,自己心裡就有一個美好的故事,那一定是兩個最美麗的人,兩顆最純淨的心,然後有著一世最熱烈最純淨的情……
所有這把冰魂舞動的時候,才有那樣溫柔而優美的聲音……像情人的低語。她的心中一定沒有殺伐,只有與相愛的人攜手白頭的美好願望,所以冰魂與紫月才那麼幹淨清麗……
恍惚間,似乎看到冰川之中,那白衣勝雪的美人,是祁蘭,也或者是連彤……
曾經想過,擁有著冰魂的她,和擁有著紫月的自己,也將會像心目中的連沐雨與祁蘭一樣,有著最純淨美好的愛情……
冰魂襲來,寸芒尺寒……破空之聲中,連溪空乏的心裡卻突然閃出濃濃的不捨……
依然捨不得……怎麼會捨得?
那日日夜夜的相守相伴,那夜半無人的低語,那讓人沉溺的溫柔,那讓人瘋狂的魅惑……說同生共死不離不棄,說結髮相守永不分離……
所以面上含笑,以笑對生死,所以眼角含淚,以淚寫不捨……
連彤執劍在手,冰魄削鐵如泥,這世間,只怕唯有紫月方能抗衡,可是紫月還高掛在牆上,而冰魂已經刺出……
床上那人眉目依舊安然淡定,那人笑容依舊甜美溫柔,只是那人的眼角熱淚滾滾……
這個人,曾與自己朝夕相處近兩年,相見時眉目含笑,靈動非常,相依時溫柔體貼,寵溺愛憐……
這個人,曾智鬥二夫人,懲奸除妄,保護自己的母親,卻也不傷人性命……這個人曾放下權勢,放棄名利,卻以極大的熱情開創了屬於她自己的商業王國……這個人心懷天下苦,用著自己的方法,賙濟天下貧困,卻不留姓名,不圖回報……
這個人說,要和自己一起去拜祭師傅,要和自己一起飛過那條溝壑,去尋找祖師的遺物。
這個人說,要永遠和自己在一起,永遠不分離,要一生陪在自己身邊,保護自己。
這個人說,愛自己,深愛,要和自己不離不棄。
這個人說,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
這個人,不是連溪,是霍嵐!
與自己朝夕相處的不是連溪,是霍蘭,不是昔日目光冰冷高傲、揮劍闖江湖的連溪,而是渾身機靈,對自己死纏爛打,滿是無賴痞氣的霍蘭。
劍芒吞吐,光華四溢,冰魂劍一出,人死殊途……一聲悶響,極動變為極靜!
連彤只覺得喉間一股腥甜上湧……那一劍,終究只是落在床上這人的頸邊——劍刃剛好蹭著她的面板
怎麼能對你下手?對你怎麼可能下得了手?
這是連溪的身體,是那個註定保護自己一聲的妹妹的身體,自己怎麼捨得破壞?
這是霍嵐的靈魂,是那個和自己相親相愛,共有誓言的靈魂,自己怎麼捨得斬殺?
手,止不住的顫抖,心,居然痛得更加劇烈——撕裂的痛,是在懲罰我忘記承諾?
我說過,不離不棄。說過我愛你,我曾經在心裡告訴自己,這一生絕不負你,這一生都要保護你,看著你快樂,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我愛上的,不是自己的妹妹連溪,而是霍蘭……
殺了你,對得起連溪,可是又如何對得起你——這麼長時間來相伴左右的愛人,又怎麼去面對我所給予的承諾,怎麼去面對我自己